陳長卿拋開憂傷,說起正事。
張易之解惑道:“清河縣的一切事務都不歸縣衙管轄,縣衙只負責年底收稅。”
門閥經過數代人的苦心經營,宗族力量之強大,對地方掌控力之強,怎么能有縣衙說話的份。
縣衙在門閥的地盤上,就是提線木偶。
陳長卿幽幽感嘆道:“貧道恨不能生在門閥世族!”
“沒出息的牛鼻子。”
……
兩人都是傍著河岸。
松石路上黃葉紛飛、衰草侵道,一派深秋景象。
而河里的水卻明凈清澈,四周都是常綠樹木,河水常年染著綠,似有濃濃的春意化不開。
走了大約一刻鐘,路邊一處酒肆,一群書生在飲酒高歌。
“上前打聽。”
張易之指使著陳長卿。
陳長卿拂了拂道袍,慢悠悠走進酒肆,打了稽首道:“諸位,貧道叨擾了,敢問……”
一語未終,就聽到有人輕輕的“哼”了一聲,一個額廣鼻挺,眉長目秀的書生站起來:
“清河縣不容許道士化緣,速速離開。”
化緣?
貧道要拿出好幾塊金錠來拍你!
陳長卿不慌不忙道:“貧道打聽一下,刑州燃石井是屬于崔家哪一房?”
“哦?”書生打量著陳長卿,皺了皺眉頭:“崔氏六房。”
得到答案,陳長卿揮了揮道袍,張易之走進酒肆。
眾書生頓時安靜下來。
那書生見張易之豐神俊朗,有種端凝靜雅之氣,真是很罕見的人物,便拱手道:
“在下崔凝,字固民,便是出自崔氏六房,公子遠來,請上坐。”
張易之回禮道:“洛陽張易之,字子唯。”
話音一落,眾人嘩然。
神都城風云人物張易之,他竟然親至清河縣。
崔凝也感覺震驚無比,收斂情緒正色道:
“你這位扈從打聽燃石井,張公子可是為收購燃石而來?”
張易之直入主題:“沒錯,我需要大量燃石,希望崔家給個方便,價格不是問題。”
崔凝注目著他,笑著道:“但我不能做主,得征詢六房族長的意見。”
“嗯。”
張易之點點頭。
畢竟涉及幾萬貫的生意,要跟崔家六房的族長當面談談。
崔凝:“天色已晚,張公子先找個客棧歇息吧,明天我來請你。”
……
就如此,張易之和陳長卿找了個客棧住下。
可是。
一直到第三天,都沒有人登門。
張易之不知道崔家晾他的原因,但他不能耽擱時間。
陳長卿疑惑道:“子唯,前天那崔凝挺儒雅知禮的啊,這是什么情況?”
張易之語氣平靜道:“后輩知禮,不代表族中沒有無禮老頭,他們仗著門楣高傲自大,很正常。”
他張家也是世族,他很了解世家的秉性,可能崔氏對自己并無惡意,但就是故意晾幾天襯托他崔氏門第之高貴。
瞧瞧,京城的風云人物來我清河縣,也得吃一回閉門羹!
陳長卿問道:“那怎么辦?”
張易之瞇了瞇眼,淡聲道:“你去外面宣傳,今日我張易之,登門向崔家六房請教詩文。”
啊?
陳長卿徹底震驚了。
這是要上門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