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有人敲門,張易之喊了一聲請進。
一個嬌小玲瓏的丫鬟抱著錦被玉枕走進來,恭敬謙卑道:“郎君,崔管事讓婢子來掃地疊被。”
張易之看了丫鬟一眼,點了點頭。
他有些敬佩崔家這個小手段。
陳長卿作為一個黔首,連寒門都算不上,是沒有資格踏入崔家祖宅,所以張易之讓他先在清河縣衙等候。
本來張易之打算用完晚宴就走,絕對不會留宿。
可現在人家都鋪席疊被,擺明了讓張易之留宿,燃石生意還沒完全落實,張易之也不敢甩臉就走啊。
雖然只是留宿,但那可是清河崔氏,在世人看來,這是無比驕傲的榮幸。
這就把白天這種劍拔弩張的意味淡化,變成張易之跟崔家友情交流詩文。
……
到了傍晚。
崔氏六房諸位族老齊聚,皆是熱情的跟張易之寒暄。
要知道,崔氏六房可是清河崔氏的嫡支正房,這些族老無一不是名滿天下的人物。
兩個前宰相,還有三個大儒,甚至那個矮胖老頭崔道黎。
還是便宜老爹的師長!
當然,這種師生情誼非常淡薄,老爹青年求學時曾在他門下聽課而已。
晚宴非常豐盛,每個桌上都是三十多道菜肴,崔家遵循禮制,不僅是分餐制,而且還是跪坐。
在崔家看來,凳子那是胡人傳過來的蠻夷之物,作為衣冠士族,怎么能用呢?
張易之沒有絲毫拘束,很輕松愉快的跟他們交談。
宴席上都是聊些神都城風聞趣事,沒有談及其它。
在崔家族老看來,張易之詩才冠絕于世,那經學和玄辯肯定也是頂尖。
所以他們不想聊這方面,辯贏了正常,輸了又丟臉,何必呢。
這恰和張易之的想法,他對經學可是一竅不通。
張易之撿些天文地理知識,這些飽讀詩書的族老倒也接得上,宴上相談甚歡,最后微醺離去。
……
竹林小徑。
丫鬟挑著燈籠在前方走,崔幼夢緊緊攥住丫鬟的裙角,生怕一個踉蹌就跌倒在地。
“蹬~”
虛浮的腳步聲傳來,丫鬟高舉燈籠一看。
竹林里一個俊逸的男子向她走來,神色有些尷尬的問道:“客房怎么走?我迷路了。”
“你……你是張公子?”
丫鬟本來有些警惕之色,等看清楚張易之相貌,便只剩羞答答。
實在太俊美了!
面生,那肯定是做客崔家的張易之。
這么帥絕對不會是狂妄之徒,到底是誰亂傳的。
崔幼夢瞇了瞇眼,卻始終看不清對面的人長相,只能看到一道模糊修長的身影。
而張易之的目光瞬間被這女郎給吸引了。
腦海里當中浮現一個字。
大!
雖然唐朝擁有大車燈的女人很多,但她們都偏向豐滿,而眼前的女郎柔弱如扶柳,更襯那沉甸甸的車燈。
露在交領裙外的那截脖頸頎長瑩秀,說是羊脂美玉也絕不夸張。
顏值可以給九十分,身材九十九分,氣質溫婉九十分,一直瞇著眼需要減分。
“你是張易之?久仰了。”
崔幼夢道了道萬福,神情略微有些拘謹。
張易之感到奇怪,但凡第一眼見到他的女子,表情都會流露出一絲震驚。
而這位女郎卻沒有。
崔幼夢輕聲道:“蘭兒,我們先帶張公子去客房。”
丫鬟臉頰羞紅,又偷偷看了張易之一眼,這才挪動腳步。
張易之道聲謝,緊跟著丫鬟。
崔幼夢落在后頭。
前方燈籠的光漸漸微弱,崔幼夢已經是兩眼抹黑,她焦急道:“蘭兒,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