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佛教氣焰熏天,該收斂了吧?”
靜!
安靜!
暖閣內陷入冗長的沉寂。
武則天瞇著鳳眸審視著他,平靜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你是想借清剿反賊的名義,整治佛教寺廟?”
“對。”
張易之很淡然的點頭,直言不諱:“佛教只是工具,您登基時需要它,現在統治已經穩固……”
“放肆!”武則天勃然大怒,指頭幾乎戳到張易之額頭,“揣測帝王心意,是臣子所為么?”
她能當上皇帝,佛教徒是竭盡全力的,必須要給予酬勞,況且佛教還能繼續鞏固武周政權。
張易之迎上了那森寒的目光,震聲道:
“洛陽所在公私田宅,多為僧有,膏腴美業倍取其多,水碾莊園數亦非少,逃丁避罪并集法門,無名之僧凡有幾萬!”
“不需要徭役納稅,不耕地而有食物吃,不織布而有衣裳穿。”
“這也就罷了,還在兼并土地,神都城寺廟甚至發展高利貸、開設藥店等獲得收入的方式。”
“一時間出家的人口與日遞增,大量的人口打著俗家弟子逃避稅收。”
“大周的稅收機制、均田制都面臨著嚴重的挑戰!”
張易之盡量壓制著憤怒,但聲音還是低沉嘶啞。
武則天臉上陰云密布,用冰冷徹骨的語氣道:“你何時有這個念頭。”
“一直有,這次終于找到契機。”張易之沉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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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沒接話,從錦榻上站起,踱了幾步,背對著他:
“臣子讓帝王難堪,本就是不敬之罪,朕且寬恕你這一次。”
張易之胸腔被陰郁填滿,他沉聲道:“陛下,歷代臣子最忌諱一句話,您知道是什么?”
“說!”武則天沒有回頭。
張易之一字一句道:“狡兔死,走狗烹。”
“呵……”武則天身體一動不動,冷笑道:“的確,漢高祖劉邦演繹得淋漓盡致。”
說著又道:“也難為你敢跟朕坦誠相待,狡兔死,你想讓朕聽你的建策,狠狠打壓佛教?”
“可朕是九州佛教徒眼底至高無上的菩薩!”
這一刻,那種憤懣的感受太強烈,讓張易之心緒難以鎮定,他近乎于咆哮道:
“您不僅是佛教的菩薩,您還是天下百姓的菩薩!”
“一個皇帝都認定百姓思想愚昧,想用佛教迷信思想麻痹他們,方便皇權統治。”
“除了緊緊守護那張龍椅,您心里可曾想過天下百姓?!”
一片死寂!
剎那間,富麗堂皇的暖閣仿佛變成陰冷滲人的墓窖。
武則天身軀顫抖,她驀然轉頭。
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甩出一記耳光。
伴著呼嘯凌厲的風聲。
在快要接近左臉的時候,張易之抓住那只憤怒導致青筋暴起的手掌。
“臣肺腑之言。”
張易之噗通跪在地上,漸漸恢復平靜,俊美的臉龐再無任何表情。
可武則天臉部的表情扭曲得可怖,她想再次揮手,卻又停滯在半空。
時間仿佛靜止,她就這樣居高臨下俯視著張易之。
良久,依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