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張易之睜開眼睛,昨晚在桃源洞里練了一夜的棍法,渾身略顯疲憊。
他下意識地一摸身邊,一整晚都偎依在懷里癡纏不舍的妖精已經不在那兒了。
上官婉兒居然比他起得還早,這令張易之有些意外。
紫檀梳妝臺旁邊,豎著一塊落地鏡子。
鏡子里,女子挽起的青絲垂下絲絲縷縷,修長的脖頸若隱若現,晶瑩雪白。
一身窄袖衫襦,曳地長裙,絲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纖腰,無帶訶子裹束著她鼓脹脹的高聳。
在鏡子里看見床邊的動靜,上官婉兒轉頭嫣然而笑。
“你醒了?”
她眼神明艷,白里透紅的臉蛋兒,就像一棵剛被春雨灌溉后的小白菜。
張易之嗯了一聲,笑著道:“這禮物還喜歡么?”
不錯,昨晚正是婉兒的生日。
張易之早前就籌備好禮物,讓工匠燒制玻璃鏡,這玩意技術含量不算高。
“張郎,我很喜歡。”
上官婉兒移著蓮步到床邊,歡喜地抱住張易之手臂,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處。
在她看來,這鏡子鬼斧神工,非人力可為。
實在是太神奇了!
說完她像一個最賢淑溫柔的妻子,侍候張易之起床,幫他穿上小衣。
張易之暗想,其實不管多么驚才絕艷的女人,都挺容易哄的。
當然,得有我這樣的容貌和長處。
……
膳廳里。
瓷碟盛著各色的小點心,一早出爐的蒸餅,腌鹿脯,紅蟲脯等等。
張易之昨晚消耗太多能量,急需補充營養,一直專心致志消滅盤中美食。
直到半飽,他才發覺婉兒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玉箸,一手托腮,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易之用湯匙攪著湯羹,淡淡開口:“是不是突厥之事?”
“是。”上官婉兒遲疑片刻,臻首輕點,“朝野都在疑惑,為什么你篤定突厥必反。”
“疑惑?”張易之拾起雪白的絲巾,輕輕擦了擦嘴巴,漫不經心道:
“終于給他們逮到機會,一定在瘋狂嘲諷我吧?”
上官婉兒啞口無言。
誠如他所言,朝堂群臣都在熱議此事,話語間竟然將張郎跟突厥奸細聯系起來!
“張郎,要不你再去勸勸陛下?”她略蹙眉。
張易之聽后凝視著她:“婉兒,兵者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所在,陛下有顧慮很正常。”
上官婉兒抿了口蓮子羹,“可是萬一突厥南下呢?”
“作為臣子,我已經盡到責任了。”張易之臉上沒有多余情緒,很平淡道:
“難不成我還得跪在御書房哀嚎?或者以死相諫?”
略頓,他輕笑一聲:“婉兒,你信不信突厥反叛,說實話。”
上官婉兒剜了他一眼,薄嗔道:“我自是相信你的。”
張易之不置可否,“你是對人不對事,先拋開你我之間的關系。”
這回上官婉兒靜默,她緩緩搖頭。
“你看,連你都不信突厥反叛,陛下會相信么?”張易之語氣平靜。
他心里倒真沒有埋怨武則天。
畢竟自己站在上帝視角,而武則天在現有信息的判斷下,很難去相信突厥會反叛。
再說武則天不敢輕易發動戰爭,倘若陳兵河北又無功而返,必然會折損她費盡心思積累的威望。
上官婉兒無力反駁,抿了抿唇,便轉移話題道:
“陛下還是舍不得皇孫娶一個夷狄,遂擬定武延光為人選,明日啟程前往突厥迎親。”
“豹韜衛大將軍閻知微代禮部尚書,作為迎親使;
司賓卿是右武衛郎將楊齊莊司賓卿;
隊伍將攜帶金銀珠寶、綢緞布匹,農耕器械作為聘禮。”
張易之聽完,眼底閃過一絲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