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張柬之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進皇宮,大聲下命令。
就在李顯快要登上馬車之際,一道粉色的身影沖上來。
事實上將卒有所反應,但看到是安樂郡主便放松警惕。
原以為安樂郡主想陪同進宮,可看到寒芒一閃。
王府外所有人神情駭然。
一把锃亮的匕首抵在李顯的脖頸。
張柬之渾身發寒。
弒父!
這是要弒父!
“不孝女,你做什么?!!”
韋玉反應過來,厲聲嘶吼,目光如淬了毒一樣盯著李裹兒。
李顯都嚇懵了,一動不敢動。
“別過來!”李裹兒聲音帶著哭腔。
見將卒想伸手奪匕首,她手腕用力一刺,李顯慘烈哀嚎。
脖頸瞬間溢出絲絲鮮血。
這一幕,讓所有人震驚,亦不知所措。
李裹兒眼眶蓄滿淚水,哽咽:“他一定會回來的,女兒是為王府一家,父王一定不能進宮。”
此言,張柬之額頭的青筋都蹦起來了。
為什么對此獠這么有自信!
你這個瘋女人為什么要闖出來壞事!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突然有種失控的感覺。
不止是他,府處的將卒一個個神情扭曲,眼神迸射出熊熊怒火,處于極度狂暴狀態。
這時候出岔子,分明是要把大家往死里頭推啊!
“裹兒。”韋玉慢慢踱步,軟著語氣央求:
“別鬧了好不好,他是你爹啊。”
李裹兒用力搖頭,聲淚俱下,“娘,我不要你們死,張易之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
韋玉越靠越近,就欲徒手奪匕首,李裹兒又猛劃了一下。
“不要!”
李顯聲音很絕望,最疼愛的女兒拿刀殺自己。
他似乎感受不到脖頸的痛楚,只覺得內心無比絕望悲痛。
注視著廬陵王脖子越來越多的鮮血,所有人都悚然驚恐。
玩真的!
安樂郡主真要弒父!
張柬之如尊雕像一動不動,臉上表情徹底僵硬。
如果安樂郡主拿刀自殺威脅,那她死就死了。
一個郡主的性命在社稷面前不值一提,韋妃同樣如此。
可廬陵王太特殊了,他是李唐社稷的符號啊!
難道眼睜睜看著他被女兒抹脖子?
這樣不僅政變失敗,參與政變的人身死族滅,還將淪為史書的笑柄!
王同皎等將卒面容慘淡,這他娘的究竟該怎么辦?
李相方方面面都算計到了,可怎么能預料到眼前的場景?
韋玉無力的癱倒在宮門,她某一刻甚至都想跪下懇求女兒。
知女莫若母,她很清楚這不孝女的性格,倔強狠毒,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安靜的府外,依稀能聽到皇城的喊殺聲,張柬之沉默很久。
不能再等了。
他緊緊盯著李顯,眼底閃爍無法遏制的怒火,立刻下決斷:
“去相王府!”
眾人早就想踹開這怯弱的王爺,接到這個命令,縱馬朝南疾馳而去。
“張相,等等啊!”韋玉嘶聲力竭。
可隊伍沒有絲毫留念,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剛剛還喧囂的府外,此刻只剩下三個人,宮婢內侍蜷縮在大殿不敢出來。
“哐當!”
匕首落地,李裹兒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顯像是經歷了生死輪回,他目光沒有感情波動,就這樣仰望蒼穹。
無邊的悔意席卷著身心,也許這片天地唾手而得,可他竟然錯過了。
這一退,也許一輩子都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