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卻如臨大敵,表情也變得極為凝重。
他知道門閥望族有多么強橫,甚至還豢養不少武藝高強之輩。
在遠離洛陽的地方,那些門閥望族便可以無所顧忌。
“公子。”裴旻謹慎措辭道:“你為什么一定要去蜀中,其實讓王孝杰領兵也一樣。”
張易之撩開車簾,清風拂面,讓他的聲音也帶著幾分溫和的意味。
“記住,是他們怕我,不是我怕他們。”
“我喜歡跟對手逐鹿,因為我知道,不管過程是什么,麋鹿最后終究會落在我手上。”
……
一座府邸。
“臨淄郡王”那鎏金匾額早被掀下,殿檐懸著招魂幡,門前燈籠都換成了白色。
府邸籠罩在一片悲涼慘淡之中。
李旦蹲在地上,就像寒冷冬天的人在冰天雪地里蜷縮著試圖取暖。
他的孤獨,他的傷感,猶如這冬夜的寒風,叫人傷心斷腸。
“皇弟,節哀順變。”李顯挪動腳步,想去攙扶李旦。
“滾!”
李旦神情秒變,瞬間冷若冰霜,他盯著李顯,咬牙切齒道:
“別來貓哭耗子假慈悲,始作俑者是誰你心里清楚!”
說完冷眼掃視著韋玉,李裹兒等人,將這一家子記恨在心!
我一定會回來的。
要為阿瞞復仇!
殿內披麻戴孝的李唐大臣相顧無言。
不管廬陵王心機有多深,在如今只剩一個皇子的形勢下,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扶持他。
李顯臉色鐵青,竭力控制憤怒的情緒,哀聲道:
“為什么不信為兄呢?為兄哀求母皇很久,母皇才答應給侄兒舉行殯葬。”
“哈哈哈哈哈——”聽到這話,李旦直視著李顯,突然笑得很瘋癲:
“有本事你讓阿瞞進皇陵,進宗廟啊!”
阿瞞只能埋入邙山,這跟孤魂野鬼有何區別?
“我……”李顯吭吭哧哧,卻是說不出話。
還妄圖進皇陵?沒被鞭尸已經算母皇仁慈了。
韋玉杏眸寒光一閃,上前幾步,硬邦邦道:
“不管信不信,王爺他對政變毫不知情,更談不上泄密,全是張巨蟒的一面之詞。”
話音剛落。
“韋王妃,背后說人壞話,合適么?”
略帶溫潤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眾人聞言毛骨悚然,須臾便見一道熟悉的白袍負手走入。
“張巨蟒,你給我滾出去。”
李旦目眥欲裂,聲音透著無比的厭惡。
然而,張易之壓根并不在意,他搖頭微笑道,“我來哀悼祭奠阿瞞,順便送一副挽幛。”
說完身后的裴旻硬著頭皮,將題有挽詞的整幅綢布懸掛于靈堂。
這一刻,殿內所有人像吞了蒼蠅般惡心。
此獠完美演繹了什么叫囂張。
親手殺了人家,還假惺惺前來吊唁!
可恨至極!
此獠完全喪失人性啊!
李旦牙關咬得咯咯直響,一縷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尖聲道:
“你殺了阿瞞,還要讓阿瞞靈魂不得安寧,你為什么這么無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