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很長,張易之才將懷里的女子松開。
裴葳蕤勉強站穩,她低頭捏著裙角,唇間的酥麻讓她羞澀至極。
“你輕薄我。”
她仰頭望向張易之眸中似是有水汽彌漫,聲調委屈又可憐嬌弱無力的道。
張易之深深凝望著她,一字一句的說:
“你有未婚夫。”
轟!
似一道驚雷將她從夢中驚醒。
裴葳蕤臉色驟變,變得慘白如紙,美眸蓄滿淚水,俄而便滑下淚珠。
她又一次抱膝蹲在地上,這回哭得梨花帶雨。
喉管的哭腔清晰悅耳,竟給張易之一種病嬌美。
他想起剛剛裴葳蕤接吻時的喘聲,也是別具一格的海豚音。
至于裴葳蕤反常的表現,張易之早就猜到是什么原因。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又稱人質情結。
人質對于挾持自己的綁匪不僅不憎恨反而產生好感,情感上依賴綁匪。
這就可以解釋,她在絲綢鋪時倔強,一直耍小心機想要逃脫,為什么現在卻主動投懷送抱。
這種情感自然是極端病態的。
他權傾天下,根本不屑以這種惡劣的手段去得到一個女子。
不能說得到,用控制更為合適。
這種手段,不跌份么?
不過給一個深吻,那倒無關痛癢……
船艙內的哭聲漸漸停止,裴葳蕤擦掉淚痕,眼底薄薄的悲涼幾乎浮漫。
她恢復冷淡,以命令的口吻道:“送我回去。”
張易之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一陣沉默,裴葳蕤眸色低落,小聲說:
“你會不會以為我朝三暮四,水性楊花。”
“不會。”張易之言簡意賅。
她鞋尖點了點地面,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么。
自己剛剛的表現太過羞恥,像是喪失掉一切理智,成了提線木偶。
為什么會這樣?
裴葳蕤瘋狂想找原因,卻絲毫沒有頭緒。
她欣賞張易之么?
是的。
欣賞他的詩文,喜歡他蕩氣回腸的四句圣言,崇拜他覆滅突厥的壯世之舉,更欽佩他一人敵天下的霸氣。
當欣賞的人不再夢幻,而是真的站在眼前,感性便能蓋過理性?
可自己是楊玄琰的未婚妻啊!
不知不覺,畫舫已經靠岸,從斷嵐橋那邊上船,卻停在紅河岸。
裴葳蕤知道,那是為了躲避畢祖的護衛。
“回去吧。”張易之輕聲開口,略頓,補充著說:
“我今晚就會讓畢構臣服,大都督府自然不敢找你的麻煩。”
裴葳蕤怔愣了好一會兒,有那么一瞬間像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挽留么?
她櫻唇顫動,勉強擠出笑容:“祝你順利。”
說完邁著柔美輕盈的步伐走下畫舫,走過踏板上岸。
她的步伐越來越緩慢,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人就站在船板上,他的身影莫名的顯得有些蕭瑟又孤獨。
裴葳蕤忍住心底翻滾的情緒,喃喃自語:“做陌生人似乎也挺好。”
張易之看著她離去,才回船艙,面無表情的靠在錦榻上。
說實話,裴葳蕤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
甚至沒有之一。
史書上將楊玉環的美貌描繪得天花亂墜,那是因為她站在歷史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