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一個國家啊!
唐休璟神情嚴肅道:“大都護,挑個軟柿子,滅了它,擒住其國王押去神都。”
公孫雅靖略作猶豫,露出不解:“理由呢?”
“理緒啊。”唐休璟叫他的表字,瞥了他一眼,苦笑一聲:
“作為老友,我只能奉勸你聽令行事,中山王的性格你應該清楚。”
公孫雅靖頓時語塞,無奈點頭。
這就是一尊人擋殺人,佛擋誅佛的煞神,普天之下除了陛下,恐怕沒人敢問他理由。
他鎖眉沉思,直言道:“西域好多是我大周的藩屬國,每年都按時納貢。”
唐休璟擺擺手,語氣里透著堅決:
“既然不聽話,只能狠狠收拾,讓其余夷狄長長記性。”
說完略過這個話題,敲了敲桌沿,“理緒,滅國之后,安西軍陳兵蔥嶺地帶。”
“吐蕃?!”公孫雅靖立刻反應過來,聲音有些震驚。
“稍安勿躁。”唐休璟安撫了一聲,笑著道:
“做做樣子嚇唬蕃人,咱們在蔥嶺按兵不動就行。”
公孫雅靖松了一口氣,自動不去過問原因,反正按命令行事總不會錯。
“召集四鎮鎮守使,安西兩萬兵馬,我這里有五千,三天后一起出兵滅國。”
唐休璟繃著臉,異常鄭重。
“是。”公孫雅靖頷首。
談過公務,唐休璟沉默了半晌,喉嚨滾動,“理緒,將安西軍李氏子弟的名單……”
“別說了。”公孫雅靖截住他的話,硬邦邦道:
“斬草除根,張巨蟒好狠的心!”
……
深夜,龜茲城載歌載舞,夜笛聲飄揚,安西軍喝完酒,帶著朝廷的弟兄們,結伴去嫖西域的金發美人。
唐休璟走出大都護府,三個神皇司綠袍在外面等候。
“探查清楚了么?”他問。
其中一個綠袍頷首,“詢問了很多安西軍,李家子弟沒什么異常,少數幾十個喊著報仇、逃竄西域被捉回來了,剩下的都在堅守崗位。”
唐休璟長松一口氣,聲音也變得溫和幾分:
“這幾十個人處理掉。”
……
城北。
李振光率領李家子弟來到指定地點。
他們都解了甲,掛有武散騎等品級便穿著朝廷賞賜的官袍。
每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夾雜著一絲絲恐懼。
此行也許是死吧,生殺予奪只在對方一念之間。
逃?
往哪里逃呢?
逃出去就是叛國,跟安西朝夕相處的戰友刀兵相見,那種滋味比死還難受。
遠離中原,在西域這塊地上,他們安西軍就是一體的,誰也不屑投奔西域這些夷狄。
身為戰士本應該馬革裹尸戰死沙場為榮,可他們知道已經有四十多個族人被處決了。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房屋,明晃晃的刀槍讓他們覺得寒意非常。
寬闊的大廳內,四周墻邊有兩副燈架,上面點著油燈,亮光不太行卻把墻壁熏了一片黑漆漆的污跡。
唐休璟高坐主位,環顧著兩百多個隴西李氏子弟。
他沉聲道:“你們應該清楚來意。”
李振光有一瞬間的緊張,旋即怒氣涌上心頭,厲喝:
“張巨蟒不就是要我們的命么?來吧,殺了我們!”
“我們寧愿有尊嚴地站著死,也不愿奴顏屈膝地跪著生!”
此刻,所有人都表現得異常鎮定,接受命運的審判。
人為刀俎他們為魚肉,就算暴起殺了這個將軍,外面還有精銳五千。
“哈哈哈哈,有種!”唐休璟拍了下長案,站起來負手踱步,淡淡開口:
“爾等雖不是隴西李氏嫡脈正房,但身體流著隴西李氏的血液,按理說因罪處死。”
頓了頓,他拔高聲調:
“但王爺說了,你們背井離鄉在這沙漠之地抵御外寇,多年浴血奮戰,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