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大叱了一聲。
……
東宮。
殿階下方,跪著一個四十歲出頭的男子。
他鬢角的頭發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閃動一對深沉的眼睛。
武三思居高臨下俯瞰著他,面色得意道:
“孤剛從宮里回來,陛下已經下達了遣散神皇司的旨意。”
周利貞點頭稱是。
張巨蟒跟陛下撕破臉,不再依附皇權,那神皇司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接下來,就輪到神龍衛表演了。”
武三思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他要用殺戮來鑄就自己的威名,他要震懾滿朝宵小!
“你是指揮使,行動由你全權負責!”
“第一,不能放過鮑思恭這個漏網之魚。”
“太子殿下。”周利貞皺了皺眉,“鮑思恭前幾天辭官了啊。”
武三思聞言,眸光帶著戲謔之色。
呵呵,瀕臨絕境,就想著激流勇退?
作為張巨蟒的一條忠犬,你必須承受千刀萬剮的酷刑!
武三思神情漸漸冰冷,寒聲道:
“此人以前是酷吏,手上沾滿無辜人的鮮血,以為跟著張巨蟒就能徹底洗白?”
“根本就不需要栽贓,派人搜齊好他的罪狀,不管他躲到哪里去了,直接抓!”
周利貞沉默了半晌,艱難點頭。
以鮑思恭敏銳的嗅覺,這會不知道帶著家人藏匿到哪里去了。
武三思直視著他,輕描淡寫的說:
“第二,收編一半綠袍,殺一半!”
語氣雖平淡,聲音卻透著無盡的殺意!
周利貞聞言頭皮發麻,顫聲道:
“太子殿下,卑職……”
“嗯?”武三思鼻哼了一聲,從寶座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低聲道:
“你敢忤逆孤么?”
周利貞神情僵住。
他曾也是酷吏之一,很早就依附于梁王。
梁王入主東宮,他也跟著青云直上,坐上了神龍衛頭把交椅。
穿上嶄新而尊貴的紫袍,老母妻兒早已搬出陋巷,住進了一座寬敞奢華的豪宅。
他害怕失去如今擁有的一切,他害怕失去太子殿下的寵幸。
念及于此,周利貞一往無前的決絕,狠聲道:
“卑職遵命!”
武三思滿意頷首,拍了拍他肩膀,笑著說:
“如今你為刀俎,低賤的綠袍皆為魚肉,放手去做,讓孤見識一下你的本事。”
話落,負手凝視著大殿裊裊檀香。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張巨蟒,這僅僅只是第一步。
孤對你恨之入骨,總有一天,你要死在孤的手上!
“哈哈哈哈哈——”
武三思陡然張開雙臂,肆意狂笑。
他幾乎能想象到那副場面。
刀光閃過,張巨蟒這顆惡貫滿盈的頭顱就飛離了身軀!
……
街南,一棟綠柳周垂的小宅。
前院種植有一叢芭蕉,高不過墻垛,病懨懨的。
魁梧漢子在柜子下面翻私房錢,低聲催道:
“快點!”
搖著籃子的少婦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抱怨:
“逃什么逃,你投靠神龍衛不就行了,說不定還能高升呢?”
啪嗒!
漢子手里的幾貫錢掉落在地,他滿臉憤怒,厲聲道:
“你這個毒婦,再說一句打死你,我死都不會背叛司長。”
少婦腦袋縮了縮,她看著籃子里熟睡的孩子,語氣軟了下來:
“孩他爹,你想想孩子。”
漢子沉默了一下,將銅錢撿起來塞進包袱里,啞著聲音:
“我曾是街痞無賴,幸得司長看中,才能進神皇司,娶妻生子,還在老家置了幾畝田地。”
說著,他溫柔的看著搖籃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