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小的精湛的手藝,能以性命做擔保!”老人聲音堅定。
張易之滿意頷首,目光掃視著一間間棚屋。
昆侖奴性情溫良,踏實肯干,很受中原貴族官員或富商巨賈們的欣賞。
正所謂,有需求就有市場。
作為世界中心,蠻夷萬里迢迢前來淘金,其中自然不缺胃口大的人。
比如眼前的老頭,就在京畿重地開展昆侖奴貿易。
將昆侖奴販賣到大周,賺取暴利。
站在朝廷立場,國家多了低廉好用的奴隸,自然持默許態度。
思緒那么多,也就一瞬間的事,張易之目光沉凝,一字一句道:
“開始吧。”
……
昏暗簡陋的茅草房里,一條水渠流過,可走污穢;桌上佛像,可度陰魂。
武三思躺在一張粗糙的榆木板條上,胸口劇烈起伏。
屋子陰氣很重,他能感覺到,冰冷在飛快地侵蝕著作為男人的尊嚴。
他看到光芒,不是天亮,而是頭套被取了下來。
“嗚嗚嗚——”武三思嘴里塞著麻核,發不出聲音。
他臉龐猙獰,眼神透著極度怨毒。
剛剛的對話,他一個字不落聽在耳里。
憤怒到無以復加!
恐懼到極致!
全身血液都幾乎凝固!
這世間為何要有如此殘忍的惡獠!
他寧愿死,都不想成為太監!
張易之神情冷漠,雙眼從武三思的臉部掃到腳面,眼神里忽然透著幾絲遺憾——
那種對敵人不滿的遺憾。
他輕聲細語道:
“殿下,在人的一生中,最難對付的敵人往往并非來自于外,而是來自于內。”
“對,就是人性深處種種難以克制的欲望。”
“在你死我亡的權力斗爭中,每多出一種欲望,都有可能會向對手暴露出一個致命的破綻。”
“只要對方抓住,就能一舉將你置于死地!”
頓了頓,他皺了皺眉,繼續說道:
“你竟然還想著女人?你怎么能想女人,那是你權力路上的阻礙!”
“我必須幫你,這是不可推卸的責任!”
“除根之后,除了爭奪權力,你再無其他欲望,你將無堅不摧,誰都無法擊倒你!”
“我要殿下成為世間最強硬的男人,對,就是不可一世的男人。”
話音落下,灰舊窗戶被兇猛襲來的夜風訇然吹開,屋內更顯陰森幽暗。
武三思呼吸陡然粗重起來,眼神中滿是恨意,以及哀求。
他要求饒,他想保住命根子。
張易之讀懂他的意思:“你也覺得我說得對?那就行。”
一瞬間,武三思肝膽欲裂。
他放棄掙扎,渾身被一股沉沉的死氣給籠罩著。
老昆侖奴捧著厚厚紙張,裱糊在窗戶上,直到嚴絲合縫為止。
他又關好門,吩咐一個矮小的昆侖奴準備炭火,口中道:
“閹割過程,絕對不能受寒。”
武三思心臟似被攥緊,恐懼襲遍身體每根骸骨。
躺在這里,對他而言不啻于一場痛苦無邊的煉獄。
老昆侖奴從箱子里拿出金瘡藥,草木香灰,一個新鮮的豬腰子、特制的鵝翎管、祖傳黑糊糊的膏藥。
一切準備就緒,他拿出胸膛的十字架,默默做著禱告。
武三思緊閉雙目,只有起伏的胸膛表示還活著。
張易之上前,把手按在他胸口,安撫似的拍了拍:
“殿下,忍著痛,這位閹割術是專業的。”
“嗬!”
武三思猛然昂起頭,發出像狼嚎一樣的叫喊。
這下怒吼似乎耗盡了殘存的生命力,他滿臉大汗,全身開始劇烈痙攣。
連眼神都迅速黯然,似乎內心的崩潰已經摧垮了生機。
張易之神色冷峻,打斷了老昆侖奴的禱告:
“別做了,立刻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