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的指尖輕觸墻面,微涼的觸感中,一股詭異的波動沿著指尖,從壁畫傳遞進他的身體里。
恍然間,他身形一震,好似突然從密室之中瞬移到壁畫之內,成了臺階下無數跪拜的精靈之一。
注視著上方身形偉岸、面容神圣而威嚴的皇者。仿佛注視著渺無邊際的大海、高不可攀的峰巒。
自己成了一只渺小的螻蟻,一個卑微的見證者。
……
從短暫的失神中清醒,羅伊不由自主將視線轉向第二幅壁畫,精靈王者揮舞著血紅的長劍,身后是如潮的士兵響應,而身前,是一群窮兇極惡面目可憎的“侵略者”。
“這是人類?”
羅伊眉鋒一蹙,從體型和外貌來看,那群“侵略者”應當是人類,而且被刻意丑化。面目猙獰扭曲、渾身充滿邪氣。
接下來鮮血與火焰鋪滿了大地,恢弘的王國變成廢墟,精靈尸橫遍野,人類劊子手站在廢墟之上,長劍之下架著那位精靈王者的脖子。
最后一幅壁畫,一位精靈丟下了寶劍,拉開一張刻滿符文的長弓,射向了天上的太陽。受傷的太陽灑落下無數漆黑的血雨,而血雨滲透入大地,一株神秘而精致的植物,搖曳著綠葉和腰肢生根發芽。
看完了壁畫,羅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腦子里好似被施加了某種隱形的秘咒,一幅又一幅栩栩如生的、凄厲無比的戰爭畫卷飛速閃過。
漸漸的,他雙目變得通紅,鼻子喘著粗氣,握緊拳頭陷入一種抓狂的狀態!
“啪——”獵魔人一巴掌扇過來,羅伊被抽得一聲大叫,接著齜牙咧嘴摸著通紅的臉蛋,眼神恢復了清明。
“雷索,你下手不能輕一點?!”
“咳咳……重癥下猛藥。”獵魔人身上的傷口又開始抽痛,臉色難看地吸了口氣,“再遲一步,我怕你會自殺。”
“這壁畫……”羅伊欲言又止,他了解過這個世界歷史的真相,但還是得先聽一聽獵魔人的想法。
“毫無疑問,這幾幅壁畫記載著人類和精靈的一段歷史。”獵魔人娓娓講述,“傳說中人類并不是這片大陸的原住民,而是從遙遠的大洋彼岸漂渡而來,屠殺了包括精靈在內的許多古老種族,最終統治了整個世界。”
“傳說終究只是傳說,人類王國屹立于世,沒準篡改過許多歷史文獻,掩埋了無數真相,究竟孰是孰非現在無從分辨。反正大部分人類并不認為他們是侵略者,搶占了古老種族的居住地。”
“那么你怎么認為?”羅伊突然問。
“我?”雷索摸了摸鼻子,“獵魔人沒有種族之界,要知道曾經貓學派獵魔人大部分都是精靈。”
“無論歷史如何,獵魔人只需要保持住原則。”
事實上,羅伊心頭很清楚。
人類的確是從其他大陸偷渡而來,人類的許多主要城市,包括維吉瑪和諾維格瑞都是建立在精靈王國的廢墟之上。
不過這個世界的精靈,或者說艾恩·希迪族同樣是乘坐白船/白艦從別的世界偷渡過來,屠殺了原住民,統治了大陸很長一段時間。
認真算起來,矮人和地精才是這個塊大陸的原住民,如今大都被逼到了山脈的角落隱居。
對了,當初瑪哈坎同樣屬于精靈王國的一部分。
礦道中出現精靈密室也就不難理解。
他猜測道,“也許是某個心懷怨憤的精靈法師建立這座密室,專門保留‘歷史紀錄’,以供后來者了解到人類的暴行。”
雷索點頭又搖頭,
“也不盡然,至少這個法師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為了記錄下他們祖輩的歷史,而是——”
獵魔人艱難地支起身體,敲了敲壁畫,緊緊按在壁畫上的手掌猛然往前一撐,吐氣吞聲間,一道迅疾的風聲在半空中炸響。
羅伊的目光一凝,卻見獵魔人手掌下的壁畫被一記阿爾德之印直接推倒,粉塵飛揚間壁畫后的空間變得不一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