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聲音越來越低沉,“你……你如果不是兇手,當初雷索為什么要針對你設下埋伏!”
他漸漸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弗朗西斯抬頭望著天邊的皎月,
“我不瞞著你……你的老師同樣在調查中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不過我得承認,論思維敏捷,他還不如你,花了整整一個月才逮住我的馬腳……他選擇了和你截然不同的、更加野蠻和直接的接觸方式。”
“光頭獵魔人似乎更喜歡用戰斗來交流。那個晚上,那個他以泄露我身份為要挾的晚上,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仇恨和憤怒。沒有緣由的仇恨。我不明白獵魔人大師為何會固執地認為一名‘遵紀守法’的高等吸血鬼,比嚴重擾亂治安的連環殺手威脅更大?”
“不過他的實力的確值得我全力以赴。回想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那么舒坦地活動筋骨,那一夜的大戰之后,我甚至顧不得處理傷勢——無窮無盡的靈感淹沒了我。”
弗朗西斯舔了舔嘴唇,將修長的十指捏得卡茲作響,
羅伊則感到一股迷惑在心頭蔓延,高等吸血鬼似乎沒有必要向他這個新手獵魔人撒謊。
但如果他真的不是兇手,那么雷索一開始獵殺他的原因為何?弗朗西斯描述中雷索是那般的憎惡、仇恨吸血鬼。
獵魔人不像會如此沖動。同行好幾個月的羅伊都幾乎從未看到他感情外泄的時候。但他想起了一件事,隨即釋然。
“雷索曾經跟我講過,他的一位朋友慘死在一頭蝠翼腦魔手中。而蝠翼腦魔是種極端危險的低階吸血鬼……他一直‘懷恨在心’。”
“你們戰斗的結果呢?”
“兩敗俱傷,不過他暈過去了,而我還有余力逃跑,”吸血鬼臉上流露出極端的興奮,“獵魔人大師準備非常充分,實力也是我平生所僅見——”
他撩起了黑色蕾絲襯衣的下擺,兩道猙獰的傷疤赫然出現在他的腹部。
“獵魔人的劍油果如傳聞中那般難纏……”吸血鬼語含忌憚,“至今我的傷口無法愈合。”
傷痕就像兩道扭曲的蜈蚣,從左至右橫跨他整個腹部、皮翻肉卷隱隱還可以看到其中粉紅色的新鮮血肉在不停蠕動,想要黏合卻又被一層灰色的物質阻止著。
“吸血鬼劍油,效果會持續一周,你還要忍耐幾天。”羅伊又問,“那么和你交手的雷索受傷嚴重嗎?”
“他也不好受,大概還剩半條命。話說回來這家伙是不是喝了什么古怪的東西,血液中居然含有劇毒,要不然我早已經把他吸成人干。”
說完他半是挑釁、半是蠱惑地沖著羅伊說,“年輕的獵魔人,我傷勢未愈,戰斗力弱的可憐,要不要試一試來除掉我這頭魔物,順便替你的老師報仇?”
羅伊心頭暗罵了一聲,觀測中吸血鬼狀態全都是問號,一點不差,腹部傷口的影響并沒看起來那么嚴重,他不會貿然動手激怒對方。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當時你丟下半死不活的雷索逃走。那他到底去了哪兒。追兵只在原地發現了這把寶劍!”
“你猜不到?除了真正的兇手還能有誰會把傷重的獵魔人藏起來?”吸血鬼想也不想地說,
少年心神一震,他想起了一樁忽略的線索——
那天他檢查失蹤現場,獵魔人感官中出現了兩條“綢帶”,現在看來,一條屬于高階吸血鬼,另一條屬于雷索——被兇手帶走的獵魔人。
兩條“綢帶”在吊死鬼小巷之外就分開了。
這么說,弗朗西斯不是兇手?
“對真兇而言,獵魔人終究在插手他的布置,破壞儀式。兇手自然會討厭他,找準機會,暗算虛弱的獵魔人。”弗蘭西斯說。
“你剛才說什么,能不能再重復一遍?”羅伊突然急切地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