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掃了一眼侍女。
伊格納修轉過臉,“麗芙去把客廳大門關上!”然后重新面對獵魔人,“她值得信任,無論什么秘密大師但說無妨。”
“那我直說了,”羅伊聳了聳肩,“昨天我們清理到最里間的墓室,發現中央四具棺材被人動過……”
“第十五間墓室、中央的棺材都被人褻瀆了?”伊格納修瞳孔所成了一條縫,語氣不自禁緊了起來。
羅伊死死盯著領主的表情變化,緩緩陳述,“根據棺材上的銘文,有一具棺材是您的母親瑪麗·維理雷斯的安眠之所,可其中骸骨不翼而飛……而您母親的尸骨……變成一頭女妖。”
“什么!”伊格納修大叫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獵魔人這才發現他的身材極為高大,和人形巨獸的雷索相差仿佛。但長期的酗酒摧毀了他的健康,他變得有點駝背。
伊格納修快步走到獵魔人身前,近乎咆哮,“是誰敢褻瀆我親人的尸骨?盜墓賊,不,有怪物看守,他們進不到最里面。”他垂下頭,自言自語似地呢喃,“瑪麗又怎么可能變成……女妖?不可能,我最愛的瑪麗不可能變成怪物!”
“究竟怎么回事?獵魔人!”伊格納修豁然抬起頭,語氣中帶著質問。
“抱歉,我想這個問題……”羅伊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目光銳利地直視領主的瞳孔,手指靈活地劃過半空。“你應該知道原因,領主閣下,回想一下你過去幾年的所作所為。”
伊格納修擋住了身后侍女的視線,侍女沒注意到獵魔人的小動作。
侍女只聽到獵魔人說了句模糊而籠統的話,然后伊格納修臉色“唰”一片慘白,好似羊癲瘋發作,全身都開始顫抖,他一直退回了沙發,頹然坐倒。
“這是懲罰嗎?”伊格納修面色漲紅,瞳孔中布滿了血絲,“獵魔人,這是神明在懲罰我過去的糊涂行為?”
獵魔人保持沉默,他們沒想到對方的反應居然如此激烈。
伊格納修聲音飄忽,“約翰、孚羅里安、瑪麗我可憐的親人一個接一個死于非命,家族墓穴中莫名其妙誕生鬼怪,親人的尸骨被褻瀆,我的身體越來越衰弱,甚至無法為家族延續血脈,這都是神明降下的懲罰吧?”他低下頭,魔怔似地注視自己的雙手,眼中閃爍著厭惡和驚懼,
“我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屠夫,一個罪人!害死親人和領民……”另一邊,侍女慌張地端來一杯酒,“爵士,求您別自責了。您喝點酒吧,喝點酒睡一覺就好!”
邊說,侍女怯怯地看獵魔人一眼,“兩位大師,你們……你們對爵士施了什么魔術?!”
“何來魔術之說,只是讓他直面自己的內心。”
“不……麗芙,不怪獵魔人,也別再給我酒,”伊格納修緩緩地搖頭,神經質地述說,“酒能麻醉我的身體,麻痹不了我的精神和靈魂,每天一睜眼就是種折磨……痛苦……我恨不得下去陪去世的親人們……我又不忍讓家族徹底絕后。”
“你后悔嗎?”兩名獵魔人并肩朝領主走過來。
“后悔有什么用?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我伊格納修·維理雷斯一手造成。就算后悔也無濟于事。”
伊格納修十指插入自己滿頭的紅發,抓狂地褥動滿頭發絲,一個大男人,竟然開始抽泣。
迎面而來的獵魔人視線不經意地掃過領主的后腦勺,愣了有那么幾秒。
“其實一開始我是認同你想法的……大人,恕我冒昧!”羅伊走到領主身前,在對方一臉錯愕中按住他的后腦勺,掀開他的濃密的發絲。
“獵魔人,快住手!不準在傷害爵士,我叫人了啊?”
“別擔心!”雷索冷冷地掃了侍女一眼,那兇惡的眼神讓對方瞬間噤聲。“不會傷害你家領主,只是確認一些事情。”
片刻后,那枚埋藏在發絲身處的熟悉記號映入眼簾——Po?wi?ca?si?
“原來這個烙印,不是人死后刻上頭骨。”
羅伊和雷索交換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