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四十歲的樣子,滿臉生活摧殘留下的深深溝壑,一身亞麻布衣,打扮和普通的鄉下農夫沒什么兩樣,但他好像受傷了,右側臉正裹著潔白的繃帶,繃帶上帶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唱的太過投入,幾乎渾然忘我,一邊唱,一邊用水瓢往農田里澆灌著一種金黃色的液體,完全沒注意到偷偷來到身邊的獵魔人。
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嚇了一大跳,手腕一抖水瓢里透明的油狀液體不小心撒到地面,頓時表情扭曲,露出心疼之色。
“你們是誰?走路像老鼠一樣,專門過來嚇我嗎?”男人惡聲惡語地吼道,明顯不太歡迎他們。
“抱歉老兄,我們是偶然路過此地的獵魔人,有些問題請教你。”弗利厄斯越過眾人擠到前面,這才發現,對面的男人不僅右半邊臉包著繃帶,左邊臉側的耳朵也沒了,他還少了一半的頭發,好似大面積斑禿,露出半個光溜溜的腦袋,另一半留著濃密的褐發。
他的眉毛也被剃掉,一條左腿被桌子腿一樣的木制品替換,整個人看上去滑稽又古怪。
四名獵魔人注意力鎖定住陌生的男人,而羅伊關注著兩畝農田,農田里的莊稼長得茂盛至極,這注定是個豐收的年頭。他又掃了一眼男人腳邊的水桶,里面金黃色的液體散發著橡木的清香。這絕不是普通的肥料,倒類似于橡樹果實壓榨而成的油。
“你們說啥?”男人沖著獵魔人大叫,“我聽不清你們說話!”
這家伙被割掉了耳朵,聽力大概也受到了影響。
弗利厄斯無奈貼到男人耳側重復了一遍。
男人聽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獵魔人,我搞不懂你們為啥來這種鄉下小地方,我沒有委托給你們,也沒錢付報酬!”他指了指西邊,近乎于驅趕,“去駝背沼澤和下瓦倫,碰碰運氣!”
“那我就直說了吧!”弗利厄斯再沒有耐心跟農民耗下去,從身后腰帶掏出一把鑲嵌寶石的精致匕首,展示了出來。
“這東西,你認識嗎?”
農民看清獵魔人手中的武器,面色豁然大變,瞪著眼睛,張大嘴露出滿口爛牙,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們,竟然敢,褻瀆…褻瀆…”
“褻瀆你個鬼啊!”弗利厄斯猛地將一只帶血的耳朵塞進了男人的嘴巴,把他剩下的話堵回了肚皮,然后提著他胸前的衣服,將他架得單腳離地而起,
“王八蛋,不想吃苦就別給我耍花招,老老實實回答我,這片沼澤里究竟有什么東西,把你變成這副鬼樣,還敢蠱惑我的徒弟。”
弗利厄斯眼神像刀一樣鋒利,仿佛要在男人身上戳出幾個窟窿。
男人聞言雙眸翻白,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害怕得渾身發抖。
“伙計,你把他嘴給堵上了,讓他怎么回答,用屁股嗎?”羅伊取掉農民嘴巴里的耳朵。
后者喘了口氣,這才惡狠狠地威脅道,“蠢貨!你們擅自移動了圣器,必將受到神明的懲罰。”
“有沒有搞錯,還敢威脅我?”弗利厄斯不輕不重地拍了農民臉頰一巴掌,留下個鮮紅的印記,“信不信我先讓你生不如死?”說著,弗利厄斯已然手指靈動地畫了半個法印。
但羅伊拽住了他的胳膊。
“別,別用亞克席法印。”
“給我個理由。”弗利厄斯很詫異。
“羅伊說的沒錯,”奧克斯符和道,“不久前我們剛剛得到一個教訓,不要隨便對某個神明的信徒使用亞克席,否則后果很嚴重。”
他指的是維吉瑪中那個獅面蜘蛛的乞丐信徒。
“我們先進房子搜一搜…你看好他,貓鷲…”
雷索,奧克斯兄弟和羅伊相繼涌入那間簡陋的茅草屋。而弗利厄斯往農民嘴里塞了團布巾,堵住了他的咒罵。
“你往他嘴里塞了啥,老師?”
“小猴子,獵魔人首先要學會控制住旺盛的好奇心。好吧…這次就破例告訴你…那是你前天尿床換下的小褲…”
“唔…唔…”被鉗制雙手的農民聞言猛地載倒在地,像死魚似的一抽一抽。
……
農民的茅草屋很簡陋,比大部分貧民更甚,除了地鋪和一些破舊的生活器具,最引人注目的是斑駁的木墻上懸掛的一副巨大的油畫——
“偏遠貧窮的威倫沼澤,破舊狹窄小木屋里,怎么會有如此精美的油畫?”光頭大漢站在油畫前面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