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人進城已成注定,艾德的口風也發生變化,“五位大師一看就是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你們擅長追蹤或者醫治魔咒,不妨試一試……”
“我還要教導弟子,沒那個閑工夫…”弗利厄斯淡然地拒絕道。
“反正咱們要在城里待上十天半個月,等羅伊養好傷,不如趁這個時間接點活兒?”奧克斯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而雷索盯著那張通緝令,疑惑地說,“這家伙很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士兵艾德聽得心頭一凜。
“哦…抱歉,我認錯了人…”光頭大漢注意到弟子隱蔽的眼神,便打了個哈哈,擺擺手,“這大鼻子和深眼眶倒是挺像的,其他地方沒有絲毫相似之處……這嘴太大了、眼睛過于狹長…”
“幾位再仔細瞧一瞧…”艾德建議道,“如果實在無法確定,不如到廣場去,兇手的幾個同伙正在受刑。”
……
一行人繼續往里走,進入了拉·瓦雷第家族領地的中心。
從城門外看是一望無邊的,又高又厚、泛黃的大理石城墻,而門內是另一個世界,如果把它簡單地稱為城堡,那就是嚴重的用詞不當或者笑話。
更準確地說,它是拉·瓦雷第家族經過數代人的擴建,圍繞著一座超過二十米高的主堡和無數圓柱形的塔樓,修筑而成的巨無霸的要塞,這比羅伊從前了解到的拉·瓦雷第中心領地要巨大得多。
貼著城墻修筑著一圈土石結構的高大房屋,山墻屋頂,有著又尖又直的屋脊,房屋外層沒有多余的裝飾物,大多呈現灰黃色,顯得很樸素。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們堅硬的墻壁,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否和城墻用了同樣的建筑材料。
街上到處都是人和拉著沉重貨物的馬車、牛車,地面只鋪著一層淺淺的鵝卵石和泛黃河沙,遍布腳印、車轍印,凹凸不平,路邊靠著敞篷車,路中央有一口水井,大路上隔三差五還有牲畜留下的糞便和尿液,將一股怪味混入空氣。
空氣還是嘈雜的,充斥著男人的大笑、女人的柔聲細語,以及嬰孩兒童的嚶嚶抽泣,兼之穿插著巡邏士兵的大聲呵斥。
總結起來,拉·瓦雷第要塞里簡直又臟又亂,遠不如維吉瑪貿易區那般整潔、干凈。但又充滿了活力和一種蓬勃的,源自市井的生機。
獵魔人遙遙望去,遠處緊靠龐塔爾河的那堵城墻上,隱隱勾勒出幾架巨大的投石機和守城弩猙獰的輪廓,這是為了應付對岸、來自于鄰國瑞達尼亞的威脅。
他們徜過擁擠的行人,拐了幾個彎,城中同樣被高大的城墻劃分成了幾片區域:生活區、貿易區,還有東邊的修道院,北邊男爵居住的高塔。
約莫一刻鐘后,他們來到一處圓形的廣場,人聲鼎沸,往來者皆駐足于此,沖著廣場中央的一座石制高臺指指點點。
羅伊的視線越過裝飾著天空之父克里夫雕像的噴泉,掃過高臺上四根火刑柱。
“嘶——”當他看清最右手邊的火刑柱上的囚犯,忍不住心頭一沉——一位衣衫襤褸的女士,五官秀美,身材窈窕,耳朵上部尖尖的,盡管遍體鱗傷,也難掩那股明艷動人的風姿。
她身邊是另一位留著莫西干發型、古銅色皮膚,身材健美有若雌豹的女人,再往左邊,是一位身材矮小如侏儒,面容丑陋的中年男人。
顯然,三人都受過嚴刑拷打,渾身傷痕,神色疲倦而絕望,掙扎在昏厥和清醒間。
“還真是熟人,城門口那個通緝犯,”雷索雙手環胸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不就是海獅子雜技團的昆特牌表演家,亞摩斯!”
“是海蝎子雜技團。”羅伊嘆了口氣,腦海中又閃過那位背負詛咒,為了兒女甘愿自我犧牲的男人。
火刑柱上綁著的犯人,則是海蝎子雜技團僅剩的幾名成員:精靈舞者愛佛琳,澤瑞坎的刀術專家坎蒂拉,以及小丑弗洛茲。
弗洛茲旁邊那位,本該屬于吞火者科林斯第,此刻卻變成一具漆黑、冰冷、丑陋的焦尸。
他死于火刑。
羅伊深吸了一口氣,肋部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而不經意間、帶著一聲輕微的呢喃,愛佛琳睜開了眼,空洞的眸子正好與人群之中暗金的眸子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