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丫頭攥了攥衣角,臉色頗為為難,支支吾吾地說,“可是,我編不出來。”
“實話實說就行。”
“我不會編故事,高文之家從沒虐待過我們!”她握緊粉拳,揚起倔強小臉強調。
第三個…一直到第二十個,
接下來的問話出人意料。
高文之家的孤兒們,竟然沒有一個說出孤兒院一句壞話。
甚至還有幾個狼崽子一樣的男孩兒,對高高在上的治安官甩起了臉色。
沙佩勒從來沒見過這么奇怪的現象。
在他的記憶中,但凡是孤兒院就找不出一個清白無污點的,或多或少都有虐待兒童的行為,打罵或者克扣食物,甚至還有更嚴重的。
沒辦法,在這個年代,吃飽飯已經不容易,養這么多張嘴,還不允許有點脾氣嗎?但有的時候,孤兒院經營者脾氣和品性都非常糟糕。
孩子們就會遭殃倒霉。
即便在永恒之火的孤兒院,院里牧師們刻板嚴厲,不通人情,提供的食物也只夠孩子們勉強填飽肚子。
個兒頂個兒的滿腹牢騷。
可高文之家的情況截然不同…孩子們的精神面貌不像孤兒…他們好似生長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大家庭。
……
問話沒收獲,但為孩子們檢查身體的女祭司有了全新的發現。
“獵魔人,你們口口聲聲沒有虐待過孩子…”沙佩勒氣勢洶洶地問,“那他們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獵魔人沒開口,屠夫卻將雞冠頭掰直,幫腔道。
“沙佩勒閣下,這不很正常,有的孤兒調皮搗蛋就是缺乏教養,還不許收拾一頓?那你讓人怎么辦,把他們當成老爺大人供起來?!”
“克里弗閣下所言甚是,”乞丐王揉著金璽戒指點頭,“親生父母有權利教訓不聽話的孩子,現在獵魔人作為孤兒們的監護人,同樣有權利給與適當的訓導!何況這些傷并不重。”乞丐王瞥了一眼不情不愿被女祭司掀開衣服的小卡爾。
男孩兒后背、大腿上露出稀稀拉拉的青腫,還能看到一些老傷。
乞丐王故作姿態地說,“就算您鬧到市議會法庭,聘請專業律師打官司,獵魔人也百分百勝訴!”
治安官揉著下巴陷入沉默。
“沙佩勒閣下明鑒,這并非毆打傷…”瑟瑞特從幾名獵魔人中迎了出來,解釋道,“這是孩子們訓練的時候,從木樁上摔下來,或者說木劍造成的傷,你應該能看到,只有五個孩子身上負傷。”
“普通人家的小孩,總要學習一技之長…他們學會一點劍術,以后至少也能當一個雇傭兵混日子。”
沙佩勒看了眼女祭司,后者沖他點頭。
但他還不滿足,陰冷的眼神掃過一群孩子。
他追根究底,執著地說,
“此事尚無定論,還需進一步檢查。”
“治安官大人!”孩子堆里突然炸響清脆童聲。
一個扎著金色發辮,眉目如畫的女孩兒小跑出方陣,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擋在了獵魔人面前,
伸開雙手,仿佛舒展翅膀護犢的小母雞。
緊抿嘴唇,眸子里閃爍畏懼的光芒,但很快轉為堅定。
“不許冤枉老師!他們從沒虐待我!”
“沒有任何一個人,像他們一樣溫柔、體貼地照顧我們。”維姬臉色漲紅,纖細透明的食指指向又高又瘦的治安官,沖他咆哮,
“老師就是我的家人,孤兒院是我的家!”
“不許你搞破壞!”
以蒙蒂為首的四個預備役獵魔人學徒隨即沖了上來,瘦瘦小小的身軀擋在山巒般高大巍峨的獵魔人身前,卡爾見狀立刻掙脫女祭司的手,與小伙伴匯合,怒目圓瞪,咧嘴露出細碎的白牙,好似憤怒的獅子幼崽。
但毫無威懾力。
然后是別的男孩兒,女孩兒。
孤兒院二十個孩子一個接一個,全部沖了上來。
小手拉著小手組成一道人墻。
一道高度不及常人胸口,脆弱得不堪一擊的血肉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