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了兩堵石墻和黃色木棚子圍成的狹道,進入一個簡陋卻寧靜的鎮子,一圈綠油油的菜地和斑駁石墻包圍中,到處都是茅草和木頭搭建的房子。
馬車沿著房屋之中的斜坡,徐徐駛向鎮中心,規模最為高大的那棟圓筒形塔樓前。
追逐狗子的貪玩孩童守在自家房門前,沖著馬車指指點點,如果身邊有點菜葉子、石頭什么的,毫無疑問他們會直接丟過來。
而那名金頭發的風暴斗篷拉羅夫,沒心沒肺就像是在旅游一樣,四處張望,還有閑心回味過去。
“這就是圣地鎮,我在這里還有個老相好呢。不知道維羅德是不是還在釀造摻有杜松子的蜜酒啊。”
“反正你是沒機會喝了!”黃衣小混混罵了一句。
“卡茲…”車輪停止了轉動。
“等等,馬車怎么停了?”他語氣充斥著恐懼。
“你還不明白?走吧,”拉羅夫笑著起身,“可不能讓英靈們等我們太久。”
坐在最外面的烏佛瑞克率先下了馬車,四面八方的士兵朝著他投來注目禮。
他們穿著露出胳膊的皮甲,下半身是膝蓋以上的皮質戰裙,兩條小腿兒吹著冷風,腰間佩劍、背負長弓。
而距離馬車最近的兩個士兵,左側明顯是隊長的女人穿著一身更為華麗威武的銀亮板甲,鋼制長靴。
右側的男人用羽毛筆在褐色書皮的書本上畫了個“叉”,隨著風舵城領主的靠近,他朗聲念道,“烏佛瑞克·風暴斗篷!”
男人聽到自己的名字,大步流星地越過女隊長和書記官,走向側面粗獷的塔前的斷頭臺。
眼神一如既往的堅定。
“這是我的榮幸,烏佛瑞克領主!”之前喋喋不休的拉羅夫致敬般朝他背影大喊了一聲,恭送他離開。
“溪木鎮的拉羅夫!”書記官念完,目光深深地看向金頭發的男人。
后者視若未睹,昂首挺胸、仿佛要接受至高無上的榮譽嘉獎般,緊步烏佛瑞克的后塵。
書記官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深呼吸,
“洛利克鎮的洛克爾!”
黃衣小混混神經過敏似地環目四顧,
“知道嗎?你們大錯特錯,我不是叛軍,你們不能殺我!”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了一聲,徑直跑過銀甲锃亮的女隊長,沖向遠方。
“嗖—”
輕微的破空聲后,跑出不到十米的洛克爾迎面倒地,后背插著一根箭矢,呼吸微弱。
“現在,還有誰像嘗嘗箭矢的滋味兒?”女隊長嗤笑著問,目光冷得瘆人。
弗里恩剛剛升起的心思瞬間熄滅,噤若寒蟬般吞了口唾沫,臉上浮現糾結之色。
相比于被箭穿透內臟,也許一刀兩斷來得更加痛快?
他看了眼靠著自己肩膀,呼吸開始加重,睫毛顫抖,有了一絲醒轉征兆的英俊男人。
用他當擋箭牌?
“你,還有你旁邊那個奇怪的家伙…讓他揚起臉,嘖嘖…”書記官哈達瓦打斷了他的幻想,掃了眼書頁,目光詫異地掠過兩人的臉龐,如此再三,“隊長,他們倆不在抓捕名單上,要不退回去?”
“別管什么名單,”女隊長斬釘截鐵地說,“拉下去統統砍了!”
“唔…我明白了,”哈達瓦眼含歉意地轉向兩人,“對不起,兩位,不過至少你們可以死在自己的家鄉!扶好你身邊的兄弟,但別吵醒他,就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毫無痛苦地安息吧。”
不,他才不是我兄弟,我要逃跑!
弗里恩心頭咆哮。
然而周圍十幾個張弓的士兵,那炯炯目光,就像針一樣扎著他的手腳。
他害怕得臉色蒼白,老老實實跟著隊長走到了刑場邊。
十來個等待死亡的犯人圍成一圈,弗里恩攙扶著仍舊昏睡的男人走到最末尾。
而烏佛瑞克站在最前方,一個頭發稀疏、臉頰飽經風霜后坑坑洼洼的老人,以一種勝利者的口吻,對他進行審判,“烏佛瑞克·風暴斗篷,圣地鎮還有些人把你稱作英雄,但英雄可不會用他們的‘龍吼’來謀朝篡位,殺害我們的至高王陛下!”
身材高大的風舵城領主,好似被捏起后脖子、鉗制嘴巴的狗,喉嚨里發出不滿的低沉咆哮。
“你發動了這場內戰,使天際省陷入叛亂,數不清的無辜者因此受到牽連,你的罪行罄竹難書。而現在,我宣布,帝國將把你們剿滅,恢復天際省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