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多少人,穿著怎么樣?制式盔甲還是拼湊的皮甲?”羅伊問,
“壞人二十多個,都騎著馬。”唐尼回憶道,“穿得五顏六色,身上的武器盔甲不太統一,亂糟糟的,包圍住了多羅茜家所在的泥巴村。”
“那可能是流竄的強盜,”弗里克臉色泛白,捏緊了腰間的劍柄,“奧克斯兄弟之前說得對,強盜比鬣狗群還要惡毒,甚至把屎尿當成黃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唐尼提醒得正是時候,咱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他們離開再走。”
“唐尼先生,”弗里克拒絕了他,轉而提出請求,“能為一群可憐的難民、孤兒寡母放放哨嗎,強盜一旦離開就通知我們?我用吃的和你交換。”
他想把一堆洗干凈的團狀植物塊莖塞給小地靈。
唐尼卻猛地向后退開,野獸一樣縮回樹洞,半張臉埋進陰影里,金黃色的眼睛瞪著眾人,臉色僵硬,生起了悶氣。
“瞧見沒,伙計,我的要求更簡單,可你都拒絕。”弗里克搖頭,“這才初次見面,你就要我們三個男人,加上一堆女人孩子,跟全副武裝、殺人不眨眼的強盜硬碰硬?地靈都這么天真嗎?”
唐尼垂下頭默然不語,蒼白的臉頰流露出一股灰心喪氣。
“弗里克,要不做點陷阱偷襲,也許來得及?”年輕一些的巴維不忍心地建議。
弗里克還沒回答。
尤妮格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擔心地問,“你想去?”
“別以為殺過幾個落單的尼弗迦德人,就能對付一群騎士!”
“全副武裝的騎士可不比山里面的野獸,只能笨拙地使用尖牙利爪,乖乖往圈套里鉆!他們只需要一個沖鋒就能送你和你的熱心腸的弟弟去見梅里泰莉!”
“我不許你們去送死!”
一眾女人牽著孩子的手,挽留地望著他們。
“我發過誓,到瑪耶納就嫁給你!”俏寡婦兩手把男人的手包在掌心,揚著尖俏的下巴,“你想讓我再次守寡?”
“這…”弗里克垂下頭陷入糾結。
“弗里克,巴維,待這兒帶著大家躲起來!”獵魔人突然轉身,拍了拍兩兄弟的肩膀,看了一眼黃昏中的晚霞,“唐尼的事交給我來解決,我跟它到前面去看看!”
送上門的經驗,不要白不要。
說完,他沖小地靈使了個眼神。
“走吧,帶路!”
“奧克斯朋友一個人能行嗎?”唐尼這時候反而陷入遲疑,金黃的眸子繞著獵魔人上下打量了一圈,這勻稱的身材,不高不壯,實在看不出有什么威懾力。
“試試不就知道?”羅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沖它灑然一笑,笑容中仿佛蘊含激勵人心的魔力,唐尼受到感染,胸中升起一股莫大的勇氣!
“奧克斯兄弟,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弗里克勸阻道,“但唐尼剛才不是說他們有二十來人?實在太多,貿然去和送死無異。別忘了綠眼睛小女孩兒還在等你!”
“放心,我才沒那么傻,也許看一眼就回來。”羅伊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
“救下多羅茜,你就是唐尼的朋友!”小地靈似乎擔心他反悔,瞬間爬出樹洞,朝羅伊勾了勾手,鉆進前方茂盛的灌木,嬌小佝僂的身體展現出超常的矯健和靈活,就像一只山林間奔跑的猞猁。
“各位,最好現在就躲進灌木叢里開始倒數,至多兩個小時,我定然安然無恙返回!千萬藏好,別出來!”羅伊盯著獵人兄弟的眼睛鄭重叮囑。
他吹了個口哨,一只鷂子從遠處的枝頭飛來落到他兜帽里。
而小獵犬被他暫時塞給幾個小孩子。
……
羅伊跟在小地靈身后,兩道黑影風馳電掣地掠過灌木、歪倒在地的樹干、及腰深的雜草,奔跑的身姿活像四足著地的野獸。
更神奇的是,唐尼不時發出一道奇怪的低嘯。
便有一只只野獸收到命令從灌木叢里鉆出,跟在他屁股后頭狂奔,野狗,狍子、林鹿、甚至有幾只麻雀飛到他亂糟糟的頭發里扎窩。
它就像是一個高明的馴獸師,正在展現精彩絕倫的小動物魔術。
一刻鐘后。
兩人來到到了一個傳統鄉下村莊邊,幾十棟木屋、一些谷倉、和一副包圍整個村莊的籬笆墻,被馬兒撞破的木柵欄。
周圍一塊塊長滿蕪菁、綠油油蔬菜的農田等待收割。
通往村內的泥濘小道上遍布凌亂的馬蹄印。村口趴著一具男性的尸體,灰色的亞麻衣后露出偌大一條血口。
獵魔人極目遠眺,村子里升起了一股炊煙,懶洋洋地飄過干草堆的上方,散發出濃郁的烤肉香氣,以及血腥氣。暴徒似乎正在進行燒烤派對。
“嗷!”地靈身邊的幾頭野狗開始低吼起來。
“讓你的寵物安靜點!”羅伊招呼了一聲,突然俯身進草叢。
一隊騎手出現在村子口,這些騎手分別佩戴長劍、矛、斧頭,釘頭錘,頭頂簡陋圓皮盔,穿著五花八門,武器和裝備像是從戰死的、來自不同北方國家的士兵那里撿來的。
他們吹著口哨,大聲吆喝,繞著村莊耀武揚威似地轉了一圈,隨后沖進院子里,又出來,如此反復。
他們騎乘的馬后,用一根根韁繩拖著一具具血肉模糊的人。
從衣著來看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農民。
有的已經死去,有的還剩一口氣,被馬匹拉扯著,血肉和地面高速摩擦,被折磨得發出微弱的哀嚎。
而騎手們在歡呼,甚至在大笑,就像這是一項有趣的游戲。
地靈目睹此景,受到極大的刺激,臉色發青,咬牙切齒,渾身顫抖,一雙手不停在泥土里亂抓,似乎這么做,就能把那群喪心病狂的暴徒捏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