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在爭吵推搡、有低聲啜泣,有的呆坐在濕潤的土地上,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傀儡,眼中毫無半分生氣。
營地之中,彌漫著種種令人窒息的負面情緒。
“對了,安茲的惡行不止于此,他仗著有錢有勢,糟蹋了好幾個姿色不俗的女人!”老瘸子語氣中帶著一絲嫉妒和厭惡,“聽說,我只是聽說,其中一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他非但不接回城里去住,還罵她賤女人,和奸夫偷情懷了孽種,派人把她活活打流產。”
“女人冤枉啊,營地里那個不開眼的敢碰安茲的人,想餓死不成?”
老人嘆息,
“后來那女人受不了打擊變成了瘋子,有一天跑出營地后,就再沒下落。”
“難民營每天都有人消失,死掉幾個又有什么關系?除了那位德魯伊女醫生,誰會真正可憐、在乎我們?”
獵魔人垂頭不語。
“提起這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老人一起身,一瘸一拐地繞著那張矮凳轉了一圈,“不止安茲從營地里找女人,他的仆人馬托和營地里的一個女人也有瓜葛!”
“可這小子就要誠心低調得多,把那女人當成老婆在養,還打算過段時間把女人接回城里去住。馬托如今下落不明,他的女人也許了解一點內幕消息。”
“老瘸子想想,她叫做莉琳,從索登樺樹村逃過來的,就住在營地南區,那頂紫色的帳篷。”
柳暗花明。
羅伊不由心頭松了口氣,對這個其貌不揚的瘸腿老頭刮目相看,堪稱難民營百事通。
不過樺樹村聽起來相當耳熟。
“這您都知道?”
“老頭子記性還不錯,索登沒被尼弗迦德破壞之前。我可是戰死老國王埃克哈德手下軍機要臣的侄子的管家。每日的計劃安排,生活瑣碎,都要記半個賬本。”老頭子喜滋滋地摸了摸稀疏的白發,“老頭喜歡觀察和聆聽,營地里的寡婦、老娘們都喜歡跟我聊八卦,心里郁悶就來聽我幾句開導和鼓勵。”
“那么希望您一直這么快樂豁達!”羅伊最后送了他兩枚克朗,揚長而去。
……
離開難民營北邊的高坡,羅伊穿過狹窄擁擠的道路。
洋蔥、土豆、卷心菜和大便的氣味兒無孔不入地往鼻子里鉆,有的帳篷左邊大鐵鍋正在呼嚕呼嚕地燉著土豆,右邊不到半米,則是一大灘新鮮的排泄物。
翔氣被微風一吹,飄向大鍋,為食物增添幾分與眾不同的臭類“風味兒”。
小黑狗愛死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氣味,汪汪輕喚地繞著獵魔人腳不停轉圈,自顧自地追咬尾巴,玩得不亦樂乎。
歌爾芬·大花貓則緊緊追在他屁股后頭,一對爪子舞成殘影,不停用喵喵拳擊打臀部,教訓這個不守規矩的小弟。
沿途有幾個面黃肌瘦的腦袋從帳篷里探出,眼神貪婪、舔著嘴唇看向兩只養得肥嘟嘟的貓和狗,得虧它們身邊的主人看上去不好惹,它們才沒被人撒上香料,來個九分熟“按摩”。
……
不到五分鐘,羅伊進入難民營南邊那片熟悉的區域,一頂頂五顏六色的帳篷緊挨成一片。
露出潔白胳膊,和鎖骨前一大塊皮膚,穿著清涼的女人端著鍋碗瓢盆在其間往來穿梭,不時沖身邊的同伴笑罵一聲。
中央唯一的一塊空地上,鐵鍋正熬煮著蕪菁蘿卜混合的湯汁。
樺樹村,羅伊這時候想起,正是柳葉村相近的那個村子。
那群寡婦的熟人就來自那兒!
“奧克斯先生!”也不知道那個金發寡婦眼睛是怎么長的,一眼就看到獵魔人,摟著孩子鉆出一頂天藍色的帳篷,迎了上來,臉上笑容很甜,垂過左肩的金色大辮子活潑跳動。
“怎么來這兒了?”
“我來找樺樹村的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