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貓瞳擴散,呼吸停滯,心跳慢了一拍。
羅伊按住了胖子的嘴巴,示意把地方留給兩人。他拉著商人悄然離開辦公室,合上大門前,目光饒有興致地在兩人間轉了一圈。
而歌爾芬·花栗鼠趁機搖曳著蓬松的大尾巴,順著主人的兜帽爬到地上,縮進辦公室的墻角,豎起了耳朵。
……
靜悄悄的辦公室里,只能聽見呼吸聲和急促的心跳聲。
一個白發蒼蒼、高大而挺拔的獵魔人,一個美貌出眾、氣質寧靜的女醫師,隔著觸手可及的距離,只需要踏出一步,就能接觸到對方。
可他們相對無言。
空氣中彌漫著焦灼和煎熬的情緒。
“你救了我?”
“隨手幫了個小忙,主要靠你的朋友羅伊,他制定了完整的計劃,說服治安官改變了主意。”女人的聲音清澈而甜美,
與杰洛特在年幼的時候,設想過無數次的蒼老、冷酷無情,截然不同。
看到這張臉的第一刻。
他就知道,是她。
我的母親。
那個很多年以來朝思暮想的親人。
“咳、咳…”嗓子突然有點發癢,發酸,他重復道,“你救了我。”
“他們拷打了你?”女人臉色一沉,輕柔地診斷道,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他,可隨即又放下,“你的肺部出了點問題…你需要及時治療。”
“用不著了,”杰洛特搖了搖頭,冷冷地注視著她,“這點傷病頂多一周就會自愈。”
“你肯定知道,獵魔人從小要接受大量突變改造,病毒、細菌感染…我從那里面挺了過來,嗯,十個人中活下來三個,我是其中的一個幸運兒…這點小傷小痛,我早就習以為常。”
這句描述中,隱隱透出一股抱怨。
女人身體一顫,臉色變得更為蒼白。
“不管怎么說,你救了我,”杰洛特仍然面無表情,他不知道此刻該做出什么樣表情,“非常感謝你,女士,能否賜教高姓大名。”
“薇森娜。”她毫無隱瞞,說得坦然。
“我很高興能遇見你,薇森娜女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獵魔人的語氣稍微有一點哽咽。
女人把卡在喉嚨那兒的,關于巧合的話題,收進了肚子里。
不發一言。
杰洛特語帶自嘲又尖銳地說,
“您慷慨地朝一位‘素未謀面’、骯臟、邪惡的變種人伸出了援手,我該怎么感謝您?”
“別這么說,你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獵魔人并不卑微。也別跟我…跟我提這個!”女醫師先是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轉過來的時候,臉上恢復了平靜,目光如同一片寧靜的森林,“我總會向需要幫助的人無償伸出援手,這是我的怪癖!”
她看了眼從杰洛特左邊額頭劃過眼睛直到左耳的那道長疤,柔聲道,
“獵魔人的體格優于普通人,但這并不意味著鋼筋鐵骨,你得保護好自己,盡量避免受傷。”
杰洛特呼了口氣,注視著女人,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幾秒。
“謝謝你的關心和建議,感激不盡…”
這一刻,他抓住了她話里的漏洞。
積壓在心底數十年的情緒有了發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