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眼里盡是崇拜之色,揮了揮小拳頭。
“嬸嬸,那我去了!”
蕭業笑著點了點頭,再向杜氏深施一禮,才提起考籃,撐起油紙傘,趁夜離了家門。
杜氏不禁摟住巧娘,目送著蕭業,美眸里布滿著濃濃的不安,直到蕭業消失在了視線中,母女倆仍如雕塑般靜立不動,哪怕寒風夾著冷雨撲入屋里。
街面漆黑,只有檐下那稀疏的氣死風燈指引方向,蕭業深一腳淺一腳的踏著泥水,布鞋已經半濕,腳趾凍的冰涼,但他更擔心的,還是被襲擊,走一路都小心翼翼,雖然做不到眼觀六路,卻是耳聽八方。
好在沒出意外,當趕到縣學的時候,蕭業終于松了口氣。
雖然要到五更才點名放場,但三更不到,縣學附近就已經黑黑一片,把考場圍的水泄不通,在一具具燈籠的照耀下,光考生就有四五千之數,還有送考的家人與仆役,足足超過了萬人。
與前世高考的場面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縣城的衙役數量不夠,廂兵被調來了,身披軟甲,腰挎寶刀,手持長矛,一隊隊巡曳而過,沒有人敢于喧嘩,空氣中布滿了緊張的氣氛。
蕭業張望了一番,沒看到陳子昂與張檢,倒也絕了與之匯合的心思,轉而打量起來。
童子試多以二十來歲的青年為主,如自己這般年齡的并不多,也有三四十歲,甚至還有花甲老人,這等人來考,其實對于功名已經看淡了,畢竟朝廷用人,盡可能擇選年青的用,主要還是心底的執念。
“張長庚!”
或許是寒夜凄冷,縣學門首提前喊名,近百廩生也圍在邊上。
一名名學子依次入場。
“蕭業!”
數百人過后,點到了蕭業。
蕭業邁步來到檐下,收了傘,連傘帶考籃一起交給吏員檢查,另有人搜身,從發髻,到衣衫,還要脫下鞋子,搜查的一絲不茍。
雖然這種搜查帶有一定的羞侮性質,可每個人都是如此,蕭業也沒什么好說的,同時這還是一種打掉學子傲氣的手段,告訴你什么叫做一入宦門深似海!
搜查完畢,又有吏員高聲唱道:“朱雨芳廩生保!”
給蕭業做保的朱秀才掌起燈火看去,確認是本人,才唱道:“朱雨芳廩生保蘭陵蕭業!”
“可以進去了,按回執上的座次入座!”
那吏員把考籃還給蕭業,點了點頭。
蕭業邁入考場。
這不是他第一次進考場,卻是首次進古代的考場,剛一進門,就有一種被什么東西盯上的感覺,根據老族長的筆記記載,大唐的每一座學府,都由文昌帝君鎮壓氣運,以防止考生利用術法作弊,任何術法的波動都能被文昌帝君捕捉到,除非位業高于文昌帝君。
只是把話說回來,比文昌帝君層次更高的神仙,又有什么必要在人間的考場作弊呢?
因此在隋文帝開科取士的上百年來,除了隋初和唐初偶爾有幾起術法亂考的事件,基本上平安無事。
考場按天干分為十二區,蕭業是丁區三十六號。
有如前世的考場,路標號牌齊全,很快蕭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童生試不可能如鄉詩那樣,有一個個單獨的考間,座位分布在學舍與臨時搭起的考棚當中,蕭業還算幸運,在學舍應考,不必在考棚里吹冷風。
走入學舍一看,居然有熟人,有陸文、黃文光,還有幾個曾出現在望江樓,叫不出名字的學子。
他大概有數了,考場安排座位顯然不是隨機的,縣里會先對數千學子做個大略評估,覺得你有可能考中,會安排相對較好的考試條件,這也是一條潛規則,在大致公平的基礎上盡可能的為學業優良的學子提供一些便利。
蕭業朝眾人略一點頭,在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