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交換了個眼神,都清楚張柬之胸口憋著郁氣,蕭業中不得案首,非得把史進也拉下馬。
其實事情鬧大了對他們最不利,因為他們受了史家銀子,凡事就怕認真二字,真要是驚動了上面的御史,下來一查一個準。
而且史家的原意是保史進中童生,案首只是額外提的要求,并不是非要中,中了童生也能交待過去。
一名教授拱手道:“既然堂尊如此說,這二人一并去除,還剩下陸文與陳子昂,下官以為,陳子昂比之陸文,文章風格典雅,道理純凈,略勝一籌,當點陳子昂為案首。”
“附議!”
“附議!”
三人紛紛同意。
他們一瞬間就猜出了這名教授的惡毒心思。
一來,陳子昂是梓州人,卻在江都中了案首,勢必讓人不服,以后的日子不會好過。
二來,蕭業與陳子昂是好友,從兩人的文章來看,難分軒致,但是蕭業的館閣體比陳子昂寫的好,詩也稍勝一籌,點陳子昂為案首,會不會使蕭業不滿,進而兩人間生出嫌隙,直至反目成仇?
他們的想法就是,你張柬之不給我們好過,我們整不了你,還整不了區區蕭業和陳子昂?
張柬之銳目一瞥!
他雖然算不上官場老油子,卻是人老成精,這點小心思瞞不過他,不過他懶的去為陸文爭取,同時也可試出陳子昂與蕭業的心性,倘若為個案首就使得兩人反目,只會讓他對蕭業的好感大打折扣,不值得栽培。
“也罷,既已議定,騰抄罷!”
張柬之緩緩點頭。
四人均是松了口氣,雖然不是最完美的結果,但是阻擊了蕭業,也可在史家面前說道說道了。
名單需要騰抄兩份,一份是內部表格,留學政存檔,另一份是云紋金榜,由縣教諭將名額寫上,首位是陳子昂,次位是蕭業、接著是史進和陸文。
這里他留了個心眼,故意將蕭業寫在陳子昂之后,提醒蕭業注意,你不如一個外鄉人啊。
三十個名額寫完,落款是大唐永徽二年二月十六,江都縣童生榜!
張柬之以官印印了上去,落下一個赤紅色的印文。
其余四人也各自蓋印,五印齊全,文榜上的三十個名字頓時亮了起來。
說明已經獲得了文昌帝君的認可,成就童生之位。
張柬之神色一松,呵呵笑道:“此事好歹了結,諸位都辛苦了,偏殿備有簡宴,還請移步。”
四人也不推辭,哪怕與張柬之不對付,但官場上,極少有撕破臉皮的,當下拱手,隨張柬之去往偏殿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