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考場,蕭業第一個交卷,雖然他的動作盡量輕,也運起真氣強抑下咳嗽的沖動,可還是影響了別人。
在前世便是如此,一旦教室里有誰先交卷了,必然會對別的考生的心理產生影響,有人便是恨恨罵著,還有人心一橫,落筆如飛,胡亂湊字。
甚至還有一個須發斑白的老童生看著蕭業如此年輕從棚前走過,神色一呆,身子晃了兩晃,當場暈死過去。
“快快快,快來抬人!”
幾個吏員立刻上前,把老童生往外架。
“不,不,我還能考,我還能考,讓我考完!”
老童被弄醒了,無力的掙扎。
可吏員哪管他,這要是考的吐血死了人,不說吉不吉利,他們多多少少也要擔點責任,再看這老童生考著考著能暈死,分明是沒指望的。
而且科考時學子如身體不適,考官有資格將之驅逐出去。
老童生無力掙扎,眼里流下了滾滾濁淚。
“哎~~”
不僅僅是蕭業,目睹這一幕的童生均是心有戚戚,這也是大多數學子的寫照,真正能通過科舉上位的,少之又少,更多的便如這老童生,一年年的考,一次次落第,考的疲了,倦了,卻仍放不下執念,水平也不斷下降。
說句現實話,科舉如戰場,都講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次兩次考不中,氣就慢慢泄了,再繼續考,對于多數學子來說,只是來考場湊人數罷了。
蕭業嘆了口氣,繼續往外走,快來到門口時,早已留意到他的魏思溫喚道:“考完了。”
“學生見過大人!”
蕭業不認得魏思溫,見考官問自己話,拱手施禮。
魏思溫打量著蕭業,目中漸漸現出奇光,哪怕他肉眼凡胎,也能看出蕭業氣質上佳,這樣的人,又是清清白白的身家,該納為己用才對啊,怎會讓蔡先生刻意針對?
似乎他并未聽說過蔡先生與蘭陵蕭氏有什么過節。
突然魏思溫留意到蕭業面有倦色,聲音也有些嗡嗡,不禁心中一動,恰可把此子帶走,摸摸底,套套話,遂道:“可是昨夜受了風寒?不如去大殿休息一下,本官叫人給你端碗熱湯過來。”
府試五個考官,因自己受了暗算,又不知背后主使是誰,蕭業對哪一個都不信任,而學子考完不離去,反而往大殿里湊,這不是授柄予人么?
真要有人對付自己,僅此一項,就能拿出來說事。
“謝過大人好意,學生不礙事的,出去曬曬太陽,也許會好一點,學生先告辭了!”
蕭業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魏思溫凝視著蕭業的背影,眼神漸漸趨冷。
蕭業身負真氣,比一般人的感應更強,不經意回頭一看,正見那考官遙望自己,頓時心里一沉,裝作不見,加快了步伐。
因考試尚未結束,府學大門以拒馬攔著,見蕭業過來,兩名廂兵忙搬開拒馬。
蕭業隨口問道:“后面那位大人,看著面善的很啊?”
一名廂兵隨口道:“這是咱們府里的二老爺,魏思溫魏大人,待人最為和善!”
蕭業神色微變,點了點頭,離了府學。
外面,黑壓壓的人群一眼看不到邊,多是考生家眷,書童和仆人,蕭業并沒有離去之意,站府學院外,思忖起了魏思溫此人。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此人便是李敬業的謀主,在地球上因為落魄不得志,慫恿李敬業起兵,而這一世,身為同知,還會再造反么?
不過蕭業可以確認一點,怕是在自己背后弄鬼的就是魏思溫,不要問為什么,純粹是一種混體制十來年混出來的直覺。
在體制里混,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本事,能干多少事,而是察言觀色,如果連同事和領導的臉色都看不出來,那只能說,你不適合混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