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坐片刻,鐵無痕婉拒了蕭業留膳的邀請,畢竟書店逼仄,又有女眷在場,著實不便。
蕭業也不強留,把幾人送了出去,順路去找了人伢子,聽說是賣身給原胡老的那座兇宅,幾個人伢子都把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死也不接生意,給再多的錢都沒用。
甚至有人跪下來哭求:“解元公,求您饒了老婆子吧,老婆子還想多活幾年啊,來生再給解元公做牛做馬。”
蕭業只得悻悻而去。
回了店里,說起此事,杜氏無奈嘆了口氣:“那宅子……惡名在外,怕是在本地找不到人,還是從外面找吧。”
“娘!”
巧娘卻是道:“沒人就沒人,我們有手有腳,自己收拾就是,反正家里人少,先收拾一小片住下來,再慢慢收拾別的地方。”
“這……”
杜氏有些遲疑。
蕭業笑道:“嬸嬸,巧娘說的在理,收拾三間屋子不難,我們現在就搬,該收拾的收拾下。”
“也罷!”
杜氏點了點頭。
一家三口拾掇起來,店里主要是書,依次打包,還有些日常生活用品,家什是不用帶的,舉人老爺搬新家,沒有帶著舊家俱的道理。
所幸東西不多,蕭業叫了三輛牛車,剛好裝下,正午時分,杜氏依依不舍的鎖上了書店的門,神情蕭瑟。
畢竟這間書店,陪伴了她半輩子,留下太多屬于她的痕跡,去新家,不僅僅是放棄過去,還要奔向未知的未來,身為年過三十的婦人,沒有丈夫,沒有兒子,身如浮萍,唯一能依靠的,只是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侄子。
未來會怎樣?
命運的轉折與未來的不確定性,使得杜氏患得患失。
“娘,該走啦!”
巧娘扯了扯杜氏衣角。
“哎~~走罷!”
杜氏嘆了口氣,好歹書店沒有轉賣,還是屬于自己的,至少……自己不是一無所有。
鄰居們沒有送行,扒著門板看著車隊漸漸遠去,這一刻,什么妒忌羨慕全成了過往云煙,人家舉人老爺搬走了,與自己不是鄰居了,從此命運分隔成兩條平行線,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有些人心生悔意。
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怎么著?居然交惡了一名舉人老爺,本有一絲改變命運的機會,卻被自己的短視硬生生的毀了!
江都縣城并不大,很快的,車隊來到宅前,大門半敞,院內草木旺盛,幾個趕車的車夫一看,臉色都變了。
有人忙不迭道:“解元公,這宅子我們可不敢進啊!”
“無妨,把東西搬下來,你等自可離去。”
蕭業也不為難人,大度的擺了擺手。
“誒!”
眼前就是兇宅,比給錢都好使,車夫干勁十足,飛快的把東西卸下,拿了銀子,逃一般的趕著車離去。
“哎,這些人膽子真小,阿兄,看我的,我就不怕!”
巧娘裝作大人樣,搖了搖頭,提起一包書,抱著進了門。
“啊,花仙,花仙,娘,花仙果然在!”
突然巧娘驚喜的叫喚。
杜氏也是心頭一喜,忙奔了進來,就見水潭里,一株荷花正綻放著花蕊,而另一邊的角落里,是熟悉的蘭花,在風中擺動著枝葉,似是在歡迎她們。
而在殿后兩角,一株梅花與一株菊花,也偏轉過枝干,仿佛在看是誰來了。
“娘,娘,快看,快看!”
巧娘又指著荷花,不敢置信的尖叫起來。
杜氏也是滿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