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發深沉,杜氏到底年齡擱在那兒,忙碌了一整天,疲累不堪,早早睡去,蕭業也落下了筆,把《蘇候英烈傳》檢查了一遍,暗暗滿意。
該書是以評書話本的方式,以鐵無痕提供的素材為基礎,根據戲曲《西廂記》結合當時的俚俗語創作,力保平民老百姓能聽懂。
‘嗯,可以了!’
蕭業放下稿紙,正準備洗洗上床睡覺,卻是吱呀一聲,門推開了,巧娘走了進來。
“巧娘?”
巧娘眼睛紅紅的,還有些發腫,分明是哭過了一場,蕭業立刻站起來問道。
巧娘抿了抿嘴,望著蕭業,問道:“阿兄,你說實話,是否打算娶那張家姑娘?”
“你聽誰說的?”
蕭業心里一沉。
巧娘道:“還要聽誰說,阿兄當我看不見么?張玉看你的眼神和看別人不一樣,娘在睡前也和我說過,她對張玉挺滿意的,改日找個機會問問你,如果你同意的話,就要為你準備聘禮了。”
“我……”
蕭業想要解釋,卻發現,千言萬語難以出口,畢竟是他負了巧娘。
屋里瞬間陷入了沉默。
“巧娘,是我對不住你!”
許久,蕭業嘆了口氣。
“阿兄!”
巧娘款款上前,牽起蕭業的手,幽幽道:“哭過一場,心里舒坦了許多,縱然與兄心心相印,奈何造化弄人,阿兄也不可能長久不成家,張姐姐性情溫婉,其實挺適合阿兄的,我若賴在家里不嫁人,怕是也能容得下我吧。”
“你何必要這樣想呢,這里就是你的家,誰敢趕你走,我就休了她!”
蕭業心疼的說道。
“別人是寵妾滅妻,阿兄卻是寵妹滅妻,阿兄有這份心,就足夠啦!”
巧娘卻是撲哧一笑,又道:“張姐姐嫁過來,總比那些刁蠻潑辣的女子進門要好,都怪我娘,當初為何不是娘把你認作侄子?”
蕭業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只能說,造化弄人,就算他想改宗,蕭家也不會放他走,族里好不容易出個舉人老爺,誰都干不出這種蠢事,既便是九叔公那類人,只想壓榨他,而不是把他趕走。
如果想改宗迎娶巧娘,只能恢復李唐宗室的身份,但眼下是不可能的,完全可以想象,恢復了宗室身份,最開始會被封個郡王,變相軟禁,三年后,武后將大殺宗室,自己鐵定逃不過去。
皇太子的血脈就是原罪!
除非自己變強,強到無人能招惹!
蕭來深吸了口氣道:“巧娘,給我些時間,早晚我們不必再遮遮掩掩!”
“嗯,別說十年二十年,哪怕一輩子我都愿意等!”
巧娘點了點頭,抱住蕭業,伏入了蕭業懷里。
蕭業嘆了口氣,抱緊了些。
時間似乎是靜止了,二人抱在一起,如雕塑般,卻是漸漸地,蕭業發現巧娘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沾著幾許晶瑩的淚珠。
蕭業哭笑不得,索性把巧娘抱到床上,脫去鞋子,蓋上被子,怔怔看了一會兒,便轉身離去。
……
一晃,三日過去,這三日里,風平浪靜,巧娘也和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照例每日早起拉著杜氏一起站樁,另在第二日的時候,鐵無痕派了人來把稿子拿走。
三日后的深夜,蕭業突然心中一動,一個身影出現在屋外,輕喚道:“蕭郎,蕭郎!”
蕭業忙打開門,訝道:“殷殷姑娘?”
今夜,殷殷身著黑色夜行服,腰挎短刃,臉蒙黑巾,秀發挽起,結了個小髻,顯得英姿爽颯。
殷殷操下黑巾,小聲道:“今夜史文龍乘船入江,殺他是最好時機,否則讓他走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師姐已經在江口替你守著,你也換身衣服,快點過去。”
說著,遞了個包裹給蕭業。
蕭衣打開一看,是一套黑色夜行服,于是點頭道:“多謝殷殷姑娘了,請你先回避一下,我換了衣服就出來。”
殷殷非但不回避,反而向屋里踏進一步,還把門關上,雙手抱臂,襯托出胸前的鼓漲漲,美眸中滿是挑恤之色。
蕭業無奈道:“殷殷姑娘,看一個大男人換衣衫,有意思么?
“哼!”
殷殷哼道:“時候不多了,蕭郎你若想耽擱,就盡請耽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