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了,對史家的圍剿也宣告結束。
此役,從史家倉庫中,搜得軍用弩三百副,明光鎧五十副,僅此一項,就坐實了史家謀反的罪名,史家男丁及家中重要管事執事,被當場斬殺,女眷將沒籍教坊。
另有近三百名鹽丁投降,編練成軍,糧食則有數萬石,反是金銀財寶沒有多少,幾乎都被蔡先生換成了銀票,隨身攜帶,逃之夭夭。
唯一遺憾的,是林枚史進母子不失所蹤,可這無關大局,至少在張柬之看來,母子倆即便跑了,也只能在深山老林里了渡殘生。
雖然城里一夜動亂,折損了好幾百人,但是沒有史家在背后使壞,各家族也悉數歸心,戰斗力非但不減,反而大增。
“咦?”
戰斗如期而至,一個時辰過去了,在城下督戰的李敬業卻是輕咦一聲。
魏思溫也覺察到不妥,捋須道:“大都督,此城怎一夜過去,如脫胎換骨了似的,人人效死,個個用命?難道城中發生了什么事情?”
城頭軍卒的精神面貌,與兩日前截然不同,不僅內部凝成了鐵板一塊,而且抄了史家,得了大量絹帛米糧,也讓張柬之有了底氣,凡勇猛殺敵者,不吝于重賞。
李元芳又熟讀兵書,武藝超群,原本苦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雖然江都守軍仍然算不得精兵,沒法出城破襲,但是守城已勉強堪用。
在李元芳的指揮下,各處要點兵力配置合理,每一分力氣都能用在刀刃上,江都縣城漸漸固若金湯。
直到此時,李元芳才真正有了守到朝廷來援的底氣。
李敬業眉心緊緊擰著。
三天了!
一個小小的江都縣城,足足阻攔了數十萬大軍三天!
他本自恃起兵突然,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時間優勢在他手上,可是每一天過去,朝廷就能多調集一分力量,而他仍然陷在江都城下,寸進不得,將他的優勢一點點的抵銷。
“大哥,不如請石王神吧!”
李敬業親弟,李敬猷從后道。
“也罷,請石王神!”
本來李敬業不想過早動用石虎,石虎是他的底牌,留待朝廷大軍攻來時祭出,可起奇效,但他實在拖不起了,猛一點頭。
大不了,屠了江都,不留一個活口便是!
“有請石王神!”
軍中陣陣呼喝。
一架大攆,由數百名壯漢,吃力的向陣前抬去。
攆上,供奉著一座殘破的泥胎,半邊腦袋都沒了,彩繪也早已剝落,卻隱隱散發著兇煞惡氣。
“不好!”
城頭李元芳面色劇變。
在道法顯圣的時代,神靈雖然不能直接參戰殺敵,卻可以加持軍心士氣,一支軍隊中,有沒有神靈供奉,戰斗力是完全不同的。
李元芳萬萬料不到,李敬業居然能請出一尊神。
“該死,是石虎那廝!”
張柬之也是一聲痛罵,他認出了石虎。
“有請石王神顯靈!”
石虎神像被抬到陣前,李敬業奉上三牲,親自上香拜了三拜!
剎那間,石虎全身黑光大作,絲絲縷縷黑氣擴散入軍陣當中,以他目前的能力,只能覆蓋三千人,可是攻城已經足夠了,那三千人眼里,均是現出血光,一股不畏死的氣息沖天而起!
“殺!”
軍陣向著城池一涌而去。
城頭頓時矢如雨下,可是與以往不同,除非一箭射中面門或者心臟等要害部位,否則中了箭就如沒中一樣,反更加激發了兇性,嗷嗷叫喚,渾然不受傷勢影響。
城墻上,架起了一道道飛梯,兵附如蟻,滾燙的金汁澆下去也沒用了,哪怕被澆的渾身潰爛,仍是悍不畏死的順著飛梯快速向城頭攀爬,只有檑木、滾石才能把人砸下去。
卻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
不片刻,已有賊兵突上城頭,與守軍撕殺起來。
“好,好,石王神果然威武!”
李敬業哈哈大笑,隨即厲喝:“全軍參拜石王神!”
沒有參戰的軍卒一片片的跪倒,向石虎神像磕頭。
得了大量愿力,石虎的神力逐步恢復,黑光的范圍漸漸擴大。
四千……
五千……
凡得了加持的賊兵,立刻向城池殺去,賊兵又把黑光帶上城頭,反過來加持己身。
李元芳浴血奮戰,已經死了好幾個千牛衛,蕭業也顧不得藏拙,雖然每一出手,必殺一人,但賊兵實在太多。
“蕭郎,把我抬過來!”
這時,蕭業耳邊傳來了紫姑的傳音。
“堂尊,學生去去就來!”
蕭業招呼了聲,身形一閃,就躍下城頭,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