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業問道:“何為義?”
蘇月兒道:“義者,正義,倫理也。”
蕭業搖搖頭道:“世間沒有絕對的正義,純因立場不同,有句話說的好,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孟子所言,舍生而取義者也,此義,是他的義,不是我的義,在我得到義字符文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義,故而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不是等著別人來拯救。
換言之,這世上,沒有救世主,唯自救而己,自己救不了自己,只有沉淪,這不是我冷漠無情,而是看不破迷障,縱然救下岸,也會再一次的沉淪,否則,又何來斗米仇,升米恩之說?其實先賢早已指明自救之道,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可這世上,多數人渾渾噩噩,又有幾人能自強呢?”
蘇月兒問道:“那么,這些人就該死了?”
蕭業搖了搖頭:“該不該死,我還沒想明白,待我想明白了,我的義之道就完善了,現在我只知道,我的義,是揚善棄惡,棄而不誅。
正如天地有陰陽,善惡亦相對,以孔子之大賢,也曾誅過少正卯,故而人不可能盡善,也不可能盡惡,誅盡了惡,世間也沒了善,其實,再十惡不赦的人,內心都有柔軟的地方,也許這是他的義之所在。
當然,時易事移,天底下有什么是絕對的,或許有一天,我會揚善救惡也未嘗不可能。”
蘇月兒沉吟半晌,才道:“若非我早就結識了你,還以為你被老夫子奪舍了呢。”
蕭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站在原主的立場,不就是被老夫子奪舍了么,前世他的所作所為,和老夫子別無二致,在社科院那種地方,空閑時間大把,又不擅于經商,滿腹酸氣,難免會鉆研人生哲理,琢磨生命存在的意義。
蘇月兒又道:“地藏曾立下誓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按你的說法,豈不是永遠都成不了佛?”
蕭業道:“那是他,不是我,地藏有他的義,我有我的義,他的心性圓滿了,即可成佛。”
蘇月兒陷入了沉思當中,她總覺得,蕭業是有意和自己說這樣的話,心里隱隱有靈光閃現,但是具體是什么,又拿捏不住。
這時,清漪跺腳道:“山門的師叔師伯為何不出手,難道就看著蒙舍城陷落么?”
林理真嘆了口氣道:“五詔向來不敢捋我蒙舍詔的虎須,今次卻突然集兵而來,背后必有吐蕃推動,我聽聞吐蕃大相覬覦贊普之位久矣,想必是要仿效中土南北朝舊事,先立戰功,以赫赫威名逼迫幼主禪位,既然如此,沙門理應介入,想必山門的幾個金丹已經被沙門羅漢鎖定了。”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默然不語。
蕭業卻是心中一動,試著道:“王爺,或許下官能為蒙舍詔請一尊神來。”
“哦?哪尊神?”
林理真問道。
蕭業道:“戰神蘇峻!”
林理真頓時眼神一縮!
對蘇峻,他是了解的,原本因隋文帝一紙詔書打入泥漂,但是蘇峻得了蕭業的相助,在李敬業之亂中幫助朝廷屢建戰功,只因晉書已對他蓋棺定論,翻案的牽涉太大,未能因功得正封,卻被太后允許私受民間祭祀,從這個角度來說,蘇峻不能算作邪神,屬于半正封的神靈。
以蘇峻的神力,一尊神,足抵城外近百尊,請來蘇峻,城池穩矣。
又聽說蕭業與蘇峻的交情極好,這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啊。
所謂請神容易送神來,真把蘇峻請來蒙舍詔,基本上沒可能再送走,畢竟蘇峻不是邪神,哪能用完了就扔?
不過請來蘇峻,并非不符合他的利益,既可以賣蕭業一個人情,也可以告訴朝廷,他林理真敢請朝廷的神坐鎮,就是沒有異心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