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
殷殷不假思索。
與其作為一個凡人給蕭業做妾,縱使蕭業顧念情份,寵她愛她,可是以色娛人,必不長久,如果沒有相應的價值,單方面的愛又能維持幾年?
更何況凡人總有年老色衰之時,她知道自己并不出眾,尤其身子早已不干凈了,就算蕭業不嫌棄她,她也自慚形愧,無顏留在蕭業身邊。
因此,她不會放過任何恢復修為的機會,哪怕明知是死路,也要走上去。
“好!”
紫姑點頭道:“你的修為,來自于七情六欲,只有斬去七情六欲,再領悟其真諦,方可獲得新生,但如果領悟不了,就會成為失去思想的行尸走肉,你可敢斬?”
“敢!”
殷殷點頭。
紫姑道:“七情指喜、怒、憂、思、悲、恐、驚,六欲指眼、耳、鼻、舌、身、意,其中思和意,必須最后再斬,你打算先斬哪一個?”
“請娘娘指點。”
殷殷茫然道。
紫姑沉吟道:“你的心中,有悲,有怒、有恐、有憂、有驚,唯獨無喜,既然無喜,留之何用,斬了罷,第一次我可以幫你,之后就全靠你自己,我先傳你心訣,細細體會。”
說是傳給殷殷,卻未摒退他人,眾人都知這是難得的機緣,即便不修煉,也可以作為參照,均是凝神靜心。
一篇篇金色神文由紫姑口中綻出,威嚴而又充滿著力量,沒入殷殷的眉心。
殷殷端坐于地,時而眉心緊擰,時而現出了然之色,但是受天資所限,顯然是眉心緊擰的時刻居多。
紫姑緩緩道:“世間有傳言,所謂的世界、宇宙,皆由造物主夢境所化,俟造物主醒來,夢境破碎,世界崩滅,在心靈面前,天賦又算得了什么,人間尚有傷仲詠之說,天姿高絕,未必能成陽神,唯有信心、決心,擁有一顆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心,殷殷,仔細體會這一刀!”
轟!
祠堂中,莫名刀光一現,斬在殷殷的頭頂上,殷殷嘴角溢出了鮮血。
這一刀,用靈覺根本覺察不出來,不過蕭業有才氣,才氣源于心靈,卻隱約感應到,并非是神力或者精神力凝成,完全是一種類似于才氣的心靈力量,或可名為心刀!
紫姑看了蕭業一眼,顯然是認為蕭業看出了些許名堂,確實,看著心刀能斬人的七情六欲,蕭業不禁有了些想法。
論起世間學說與禪宗關系之深,莫出于心學,有話說的好,禪宗不可教,心學可以學,現代儒門大家易中天曾總結過,禪宗以有為求無為,孔子以有為求有為,莊子是以無為求無為,老子以無為求有為。
心學繼承儒家道統,走有為求有為的路子,這恰恰可被自己所用。
前世蕭業埋首于古籍,對于心學也鉆研了一陣子,憑心而論,在道法不顯圣的世代,心學唯心,唯良知,以道德一概而論,不是什么好路數,有明一代,自王陽明心學大成,才幾十年工夫,至萬歷末年,心學就淪為了朝堂攻詰的工具,凡事都扣以道德不足的帽子。
但是心學潰敗,并不是學問不行,而是敗給了人心,相對而言,理學就聰明的多,直接禁錮人心,自然不怕人心生變。
而在道法顯圣的世代,思想可以修出力量,心學的致良知……
修習心學的要點是只照見不評價,心學相信真正的道理就像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沒有人會說是冷的,同理,良知即使被蒙蔽也改變不了。
而只照見不評價,是道家邏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
隱隱的,蕭業似乎抓住了一絲融合儒家與道家的關鍵。
蕭業決定,要把王陽明及歷代心學大家的著作默寫出來,以詠嘆讀書法誦讀。
“殷殷!”
蘇月兒忙上前,挽扶住殷殷。
“她沒事,莫要干擾她,讓她自己想明白,你們都出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