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周興帶上蕭業、史進,及各自隨從,一部分仆役,另有五十名甲兵,去往小昭寺上香,車里裝載有香油、火燭、經幡與黃金。
一行車馬浩浩蕩蕩行去。
離宮里,尹君文等道人目送著車隊離去,如看死人般,以森森的目光為車隊送行。
“諸位師兄,到底是朝廷的人,置之不理不好罷?”
一名三清宮弟子心生不忍,嘆道。
“呵~~”
尹君文呵的一笑:“師弟,誰說不理了,我輩道人,降妖伏魔,義不容辭,咱們稍后便去,吐蕃縱容苯教妖人襲擊使團乃天大之事,必定要佛門給我中土道門一個交待。”
有不理解的,紛紛回過味來了。
道門不是不理,而是待使團全軍覆沒之后再去救援。
一來,使團死了,議和之事半途夭折。
二來,吐蕃是佛門的地盤,如果使團出了事,可以拿住口實,向佛門要好處。
很多人倒吸了口涼氣,難怪尹君文在樓觀道內深受器重,僅這份謀劃,不受器重也不行啊。
只有個別人暗暗嘆了口氣,使團加甲士,足有近百條人命,可是為了大局,總該有人站出來犧牲,你不犧牲,他不犧牲,誰來犧牲?
做人不能這樣自私。
小昭寺!
王太后赤瑪倫正跪在釋迦牟尼十二歲等身像前,虔誠禮拜。
赤瑪倫三十來歲的年紀,肌膚白嫩,保養極好,身著繁復的王太后禮服,端莊而又美艷。
神殿兩側,端坐一名名僧人,伴著清脆的釙聲與木魚聲,誦念著經文。
殿外,一名老僧合什望向殿內。
身邊一名年輕僧人小聲道:“師叔,弟子自今早起來,就心驚肉跳,怕是使團會出事啊,不如派些高手前去接應?”
“哎~~”
老僧嘆了口氣:“王太后屈尊小昭寺坐鎮,在離開之前,沒有人能出去。”
“要不傳訊給大昭寺,請他們出手?”
年輕僧人又道。
老僧搖了搖頭:“大昭寺乃是松贊干布贊普為尺尊公主所建,尺尊公主與文成公主不和,連帶兩寺亦不和,大昭寺怎肯為小昭寺出手?
唐蕃之間,歷數十年戰爭,數十萬人喪命,滿地的陰魂,豈肯坐視兩國簽訂和議?今欲議和,必受業力反噬,誰來簽和議,誰就要承受這份業力,這是使團的劫數,我等縱有法力亦難以逆天,只能靜待。”
“阿彌陀佛~~”
年輕僧人喧了聲佛號,認同了老僧的劫數之說。
從離宮到小昭寺,有五里之遙,寬闊的土路上,不見一名行人,仿佛整個邏些城成了空城,每個人的心頭都是漸漸沉重起來。
史進強打精神道:“不是說有人要刺殺使團么?光天化日之下,地處開闊,誰會干這等事。”
嬉蓮兒扮作的蘇悅沉聲道:“怕是前面就是!”
前方,是一條十字路口。
“何以見得?”
周興訝道。
嬉蓮兒道:“人死后,陰魂常常會在十字路口迷路打轉,久而久之,留下陰氣,與直道相比,十字路口是陰氣極重之地,苯教如欲設伏,定會在十字路口有所布置。”
蕭業開啟靈覺,除了陰氣特別重,并未發現有陣法或陷阱的痕跡。
嬉蓮兒傳音道:“苯教的歷史已不可考,無數歲月積淀下來,總是會有些歷害的陣法,我們境界低下,看不出來很正常。
“嗯!”
蕭業點了點頭。
周興也被說的心里毛毛的,回頭道:“望諸位嚴加戒備!”
諾!”
今日帶隊的,是一名隊正,是個三十來歲的絡緦胡子,大聲應下之后,就猛一招手。
騎兵紛紛上前,將使團護住,并于馬上給弩填矢,至于后面的仆役,那是不管了。
數十名仆役紛紛現出不安之色。
“都靠過來!”
蕭業回頭道。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仆役們感恩戴德,緊緊挨上前。
蕭業心知不能怪騎兵,古代的士卒不講究軍民魚水情,不侵犯老百姓已經算是軍紀嚴明,去保護老百姓,幾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