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認字呢!”
柳承嘆了口氣,緩緩道:“我也是覺得不解,讓他們認字能干什么,想干什么,又要花費多少錢糧,認字,不會耽誤農時嗎?那些愚夫蠢婦認了字,又能干什么?蘇詠霖又想干什么?”
這的確不一般,眾所周知,蠢貨睜眼瞎是最好統治最好糊弄的,認了字有了知識就不那么好統治了,愚民弱民疲民之策那是明明白白寫在統治者教科書上的內容。
而現在,蘇詠霖卻在教這些人認字?
他要干嘛?
這個問題暫且不論,出身東平府平陰縣的姜氏家族族長姜興思又說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家有家丁和縣城東北的農村有親戚關系,某次回去探親之后回來跟我說村子里和過去完全不同了。”
這一說,立刻有人詢問。
“怎么個不同法?”
“他說,回村之后,家家戶戶都有余糧,能吃飽肚子了,村民面上少見菜色,還說光復軍農稅極低,還沒有其他的苛捐雜稅,農戶交稅還不足原先的三成,家家戶戶都在稱贊蘇詠霖和光復軍的仁政。”
姜興思這一說,不少人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樣蹦了起來。
“原先三成都不到?蘇詠霖是要干什么?做大善人?流芳百世?”
“兩成都不到?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該不會他不答應咱們的要求就是要逼著咱們之后都要把農稅降低到這個地步吧?這……這我可不愿意!”
“他自己想吃糠咽菜自己吃去!我才不吃!”
一群被踩了尾巴的“兔子”當場就罵開了,對蘇詠霖頓時有諸多看法。
姜興思連連搖頭。
“非也非也,那是他自己統領的農村是這樣的要求,對于此外的吾等所掌握的土地并無一樣的要求,而且這其實不重要,輕徭薄賦這種事情誰都做過,并不稀奇。
可是我那家丁還說,那一次回鄉探親,他總覺得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了,那些農戶張口閉口都是什么上等人什么牛馬,什么今日認了幾個字,明日還要認幾個字。
而且村子里還有什么村民自衛隊,有了武力,經常協助光復軍作戰,運輸糧秣之類的,甚至還有人勸我那家丁別繼續做我的家丁,那不是人該做的事情,回鄉種田也好重新做人什么的……”
姜興思說到這里,不少人都停止咒罵,皺起了眉頭,意識到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
有點意思了。
大家本質上都是地主老財,是比較高級的地主老財,家傳幾代有人做官,和一般的暴發戶土豪不是一樣的存在。
所以多少都明白地主老財相對于自耕農的優勢所在。
而現在情況好像不一樣了。
農村有了農會,有了組織,識了字,有了見識,不比之前那么好糊弄,而且居然能說出【不要給他們做家丁】這樣的話來。
這很明顯是把他們當成反面角色了,隱隱還有敵對意識。
這……可能不太妙。
“原先就聽聞周邊鄉野之中多有流傳一些歪理邪說,說擁有大量土地的人是上等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是牛馬,連人都算不上,牛馬若要過上人的日子,就必須要反抗上等人。
當時還不曾在意,覺得這是胡言亂語,只是一些人的臆想,根本不成氣候,無需擔憂,可現在想想,這件事情不簡單啊,這背后怕是有人在推波助瀾,以我等為敵。”
鄭成澤尋摸了一陣子,看向了孔拯,開口道:“孔公,這件事情您怎么看?光復軍也好,蘇詠霖也罷,他們到底要什么?想做什么?”
周光譽對此也感到莫名的不快,看向了孔拯。
“孔公,咱們原先想著光復軍是一群武夫帶起來的軍隊,能征善戰不假,但是不會治國,馬上能打天下,馬上不能治天下,他蘇詠霖終究離不開咱們,您覺得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