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坐在車子里,看著剛剛從廉淺義后車座拿來的一本書。
“這廉淺義什么意思?”白玉堂有些摸不著頭腦,“打電話的那個人也是他?”
“我覺得不是。”展昭道,“一個人會打電話來給我們提醒的人,不可能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說著,晃了晃手里的書,“差不多都翻爛了,我的新作《被掩藏的人格》。”
白玉堂挑了挑嘴角,“嗯……是你展博士的粉絲,說不定他還去聽過你的課。”
“很有可能哦!”展昭翻到其中的一頁,“這里折了一個角,有一句話用熒光筆畫出來了。”
說著,展昭念了一下:
“叛逆,是少年用來武裝自己的最好方法,也是對于家長專治的反抗和對于被忽略的包袱。家長們會過多地關注他的外表和怪異處,卻忽略他正常的那些部分正在產生質變。想改變一個另類的孩子,千萬別從他的另類處下手,更應該探究一下他用表面幻象寂離掩蓋的真正改變,究竟是什么。”
展昭念完了,一挑眉。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你還在堅持用非中文寫作啊?”
展昭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說了么,最近參與了一個非主流少年研究項目,還有一個少年犯拯救項目。其實非主流和拯救這幾個詞本來就有一定的引導性和歧視性,‘非主流’將孩子隔離在了正常之外,連退路都不留。‘拯救’就預示著他的過去被全盤否定了,他的未來也不被任何人期盼,所有人都指想他改變。帶著這種情緒進入,小孩子是絕對不可能接受你的。他們都是緊張又敏感的小刺猬。”
白玉堂覺得好笑,問,“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讓趙虎、白馳、馬漢和盧方參與了輔助治療,你知道的吧?”展昭笑瞇瞇,“我給他們模擬了一個多元化的家庭背景。”
“好像很有趣啊。”
“沒錯啊,我讓趙虎假扮成了一個監獄的囚犯,也是從少年犯轉變過去的,即將出獄的囚犯。趙虎本身帶有的義氣與他多年臥底生活養成的痞氣,很快讓他融入了那些少年犯之中。”展昭道,“我以趙虎為中心,將他的生活展現給孩子們看,一個很有家長氣息的大哥,馬漢扮演。一個無能懦弱的爸爸,盧方友情出演。一個得到所有寵愛,比他們優秀的書呆子弟弟,小白馳出演。”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很狗血啊。”
“可是有十足的矛盾沖突啊!”展昭將書合上,“世人都覺得失足少年需要被關心,可是你覺得人家有問題他不覺得自己有,與其去探究他們的內心,不如讓他們來探究你的內心。你要開導某個困擾的人的時候,往往會同時用到自身的例子,這又是一個自我開道的過程。在彼此的開道中,找到一些共同點……這種共同點就是他們友情的基礎。”
“也就是俗稱的患難兄弟么?”白玉堂依舊具有很好的總結能力,“好法子。”
“于是趙虎接觸了大多數的少年,并且探聽到了很多他們心底的秘密,從而讓我能對癥下藥。“
“如何對癥下藥?”白玉堂不解。
“脆弱敏感的小刺猬么,讓他覺得你很神他就會崇拜你,能告訴他解決難題的方法他就會信賴你。一個信賴你的人就是你的朋友。朋友么,可以隨便開導他——嗨!朋友,作為一個正常的人,跑掉你的過去吧,那些沒什么大不了的,這世上有更重要的東西。于是……必然有轉變。”
“嗯”白玉堂點了點頭,“的確很特別的方法。”
“然后我讓趙虎他們演了幾個情節,白馳被欺負,趙虎作為哥哥挺身而出。在趙虎和他大哥馬漢彼此信任,他大哥愿意傾家蕩產將他救出去。他爸爸在看守所徹夜等待就為了見他一面。”展昭說著,一聳肩,“人類都是感情動物,感動一個人比教化一個人有用處。”
“結果活的了空前的成功。”白玉堂笑,“展博士的名字再一次被和神棍聯系到了一起。”
“沒錯。”展昭一點頭,“多謝夸獎。”
白玉堂又好奇,“那有沒有從始至終都沒有被改變的人?”
“當然有。”
“那些人怎么辦?”
展昭笑了,“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必要去拯救的,一般來說,一個人如果百分之五十以上都無法被拯救,那我更愿意去救那些將來可能被他們傷害的人。誰都會改過自新就不需要懲罰和絕望這兩個詞了。”
白玉堂自然也同意展昭的看法,“那么廉淺義劃下這一段,可以看出什么來?”
“嗯……我覺得廉淺義可能是在自我救贖。”展昭手指頭輕輕敲了敲下巴,“他這個年紀的人,如此熱衷于自我救贖,這一點很奇怪。”
“的確。”白玉堂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