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打手都是不知從哪找來的流氓,一個個臉如活鬼,看賣相都沾過毒,駱聞舟街頭斗毆經驗豐富,年輕力壯,定時鍛煉,每天煎餅果子都要額外多加個蛋,所以實力懸殊地收拾了這幫癮君子。
他回頭一瞟,發現吳雪春被他吼了一嗓子以后果然聽了話,脫了鞋從窗口跑了,于是深吸一口氣,往二樓儲物間趕去——為什么風平浪靜那么久,突然就對他發了難?
此時,他已經顧不上多想,幾步躥上二樓,濃重的不安彌漫到心頭,一個無來由的念頭突然從他胸口掠過,他想:陳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后面被他干翻的小流氓們呼朋引伴,張牙舞爪地要追上來,一個送酒水的服務員嚇得大叫一聲,貼緊了墻,駱聞舟一把推開他,看見了儲物間的標志:一塊斑駁的牌子,上面寫著“非員工止步”。
駱聞舟后退半步,飛起一腳踹在門上,木門回震得他小腿生疼,他立刻又換了條腿,再一腳重重地蹬上去,這回小腿穿越門板而過,他把門踹了個窟窿。
駱聞舟猛地一推門,看見里面躺著個一動不動的人:“陳振!”
他本想一步邁上去查看,但腿稍微有點麻,阻攔了他片刻。而這片刻的光景里,方才因為大打出手而過熱的大腦隨著他平復的呼吸緩緩降溫,駱聞舟突然反應過來——不對,他那么直白地從吳雪春口中問出了關押陳振的地方,當時監控后面肯定有人在盯著,他們為什么不把陳振轉移走?
這念頭一閃而過,駱聞舟想也不想地往后退開,與此同時,原本躺在地上的人毫無征兆地一躍而起,一刀戳向駱聞舟的頸側,駱聞舟正在戒備全開的狀態下,當下把奪過來的西瓜刀一架,別開那人手腕,揪住那人的肩膀,拿他往一側的架子上撞去。
對方卻也極有經驗,一縮肩膀卸了撞擊的力度,借著這一撞的反彈,他一拳撞在駱聞舟的肋下。駱聞舟一口氣沒上來,刀差點脫手,險伶伶地側身躲過對方一個擒拿,他揪著那人的胳膊轉了半圈,一腳踩上了那人的膝窩。
那人慘叫一聲跪倒在地,駱聞舟也終于借著門口的微光看清了手里拎的是誰。他不知道這個人姓甚名誰,但見過他在王洪亮身邊鞍前馬后。
駱聞舟薅著他的頭發迫使他抬起頭來;“陳振在哪?”
被他一腳踹跪的那位——正是黃隊,吊著眼盯著駱聞舟,絲毫不知悔改,反而輕輕地微笑起來:“在前面等著你呢。”
駱聞舟聽懂了這話里的言外之意,瞳孔倏地一縮,與此同時,他身后響起風聲,駱聞舟本能地側身,抬起胳膊護住頭臉,只聽“嘩啦”一聲脆響,一瓶酒和駱聞舟的左臂幾乎兩敗俱傷,身后等著偷襲的人一擁而上,有拿刀的、拿酒瓶的、拿棍子鐵鎖的,劈頭蓋臉地朝他招呼過來。
駱聞舟狼狽地左躲右閃,身上很快掛了彩。
臨走的時候,他其實申請了配槍,但沒到命懸一線,他不敢拿出來——因為他并不確定王洪亮這些狗腿子肯老老實實地遵守“五條禁令”,這些人現在以為他無備無防,能以冷兵器就能解決,他們也不想在鬧市區弄出好大的的動靜,這才肯陪他動手。
他孤身一人,跟人動手總比動槍強,何況鴻福大觀外不遠處就是鬧市,混亂中真有走火誤傷,那問題就嚴重了。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警笛聲突然響了起來,一群人同時僵住了,唯獨駱聞舟反應極快地一抬手按住一個擋路狗的臉,照著他鼻子上的軟骨自下往上來了一擊,隨后飛快地閃過一刀一腳,兩步躥到了樓道里——他知道這警笛聲必定是假的,西區路不好走,還不到半個小時,他叫的支援來不了那么快。
駱聞舟沒走樓梯,怕有埋伏,他一頭沖進了拐角處的衛生間,直接拉開窗戶跳了下去。
此時,他后背被劃了一刀,剩下大大小小的砍傷和淤青就不用說了,左小臂有點抬不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兩個小時之前他還盤算著“520”案的兇手會咬張東來這支鉤,優哉游哉地在食堂“喂貓”,沒想到兩個小時之后穿到了動作片里。
人生境遇,簡直像駱一鍋一樣無常。
忽然,身后有人叫他:“大哥,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