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辦公室與會客廳半隔半連,由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過道相連,過道有一個巧妙的彎折,避免辦公室的光照進來——辦公室里兩側有通風小窗,背后則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從這里能清晰地俯瞰大半個燕城,緩緩排隊而行的車流與細小如螞蟻的行人盡收眼底。
費渡起身,從一個上鎖的文件柜里取出了一個不算厚的文件夾,文件夾里是幾份合同、財務報表和幾份重大資產變動說明。是當年以集團的名義和一個名叫“光耀基金”的合作。他父親在位的時候曾經和這個基金有過合作,對旗下一處公益基金還有定期捐款。
約定的年限已經到期,合作自然終止,對方也沒有再續約的意思。
而一份“濱海海洋資源休閑度假圣地——打造中國馬爾代夫”的項目計劃書靜靜地躺在那一打文件底部,是光耀基金曾經看中的一個項目,曾要邀請過他們注資,當年那個他父親一言堂的董事會以“資金占用量較大,沒有成熟的盈利模式”為由拒絕了,此后不了了之。
“濱海……”費渡用筆帽在上面重重地劃了一道。
拋尸三大原則——
第一,拋尸地點絕對安全,不會有控制外的人來翻土掘地,沒有人會發現地下的秘密。
第二,能完美地把尸體混入正常死亡的尸體中,即使被人發現,也不會報警。
第三,即便報警,警方也無法辨認死者身份。
其中第三條適用于二十年前,至今隨著各種刑偵法醫技術的發展,已經基本不可能實現了,那么以許文超的智商,一定會遵循前兩條。
他為什么會選擇濱海?
如果扔在海邊,尸體被捕撈的風險會非常大,遠一點的地方則需要有出海條件,而且不是每個季節都能去的,事必有些尸體只能埋在陸地上。
許文超和蘇家三代人的籍貫、經歷顯示,他們和濱海市都沒什么聯系,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讓許文超選擇了這里?難道只是自由攝影師偶然覺得那里風景優美、人跡罕至嗎?
一個星期后,這起格外復雜,時間跨度格外長、格外聳人聽聞的大案終于在兩地警方的合作下,塵埃落定——綁架曲桐的賽車場琴師終于在各種威逼利誘下,指證了照片上其他四人中的一個,他們有嚴格的入會制度,必須要有介紹人,剛開始只被允許請小女孩蘇落盞吃頓飯,要花很多錢,維持很久的長期關系,才允許成為“高級會員”。
“會員”之間相互指認,拔出蘿卜帶出泥地抓回了一串——包括并不在照片上,早已一些經退出交易的“老會員”。其中居然不乏一些人模狗樣的“成功人士”,警察找上門來的時候很是轟動了一時。
郭菲的尸體和費渡提供的思路很接近,在當年蓮花山到市區國道途中的一處鄉村野墳場里,據當地人說,那里早先沒有推行火葬的時候,是專門用來埋橫死、夭折尸體的,當地有好多迷信傳說,一般沒人敢靠近,當年有個村民喝多了誤入,偶然發現過其中有一個對不上的墳頭,當場嚇瘋了,還流傳過好一陣的鬼故事。
可惜出于忌諱,沒人較真核實過。
新聞、取證、公訴……后續種種工作連軸轉,告一段落的時候,駱聞舟這才驚覺,竟已經是九月中旬了。
他第一天恢復到踩點上下班的生活中,還沒來得及心飛揚,就看見門口停了一輛小跑,有個眼熟的混賬站在旁邊,笑瞇瞇地看著交警貼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