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擠!”
“這就不巧了。”費渡探頭看了一眼,“周懷信沒告訴我他哥今天出院。”
周懷瑾的傷其實還不如他在白沙河里嗆的那口水嚴重,稍微處理一下就可以出院,不過畢竟是含著金勺出身的大少爺,皮肉與常人相比當然要格外嬌嫩一點,他在自家的醫院里躺夠了三天,這才小心翼翼地坐著輪椅出門。
周懷信親自推了輪椅接他,對門口的混亂早有準備,指揮著一大幫黑衣的保鏢一擁而上,簡單粗暴地把周懷瑾護在人墻后。又脫下身上那件非主流的外套,往周懷瑾身上一遮,擋住身后的鏡頭。
周懷瑾好脾氣地笑了笑:“拍就拍吧,不用遮。”
周懷信推著他往外走,沉默片刻后,他說:“哥,你沒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周懷瑾風度卓絕,即使是身在輪椅上,面色憔悴,也是十分的賞心悅目,看起來果然不像周懷信親哥:“說什么?”
周懷信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背后,在一片吵吵嚷嚷中,低聲對周懷瑾說:“哥,不管怎么樣,不管你干了什么……你都是我哥。”
“說什么呢,我不是你哥,還能是誰?”周懷瑾一頓之后,笑了起來,說話間,他沖周懷信一伸手。
周懷信就好似一條品相不良的瘦狗,盯著他的手看了一會,隨即訓練有素地低下頭,讓周懷瑾在自己頭面上輕輕摩挲,緊繃的肩膀逐漸放松,活鬼似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堪稱太平的微笑。
周懷瑾溫聲說:“走,咱們回家了。”
周懷信溫馴地點點頭,把方才脫下來的外套搭在了他哥腿上,小心地推著輪椅避開地上的石子。
一雙眼睛遠遠地看著他們,心想:多溫情啊。
給外面不明所以的人看一會熱鬧,有什么關系呢?他們還是有家財萬貫,豪車保鏢隨行,風風光光。今天讓人拍幾張照片,明天就會出新聞說“遺產爭端是子虛烏有,周氏未來當家人兄弟情深”。
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光鮮人皮底下的齷齪事,大家都等著看社會名流浮夸做作的表演,誰也不會關心隱藏在字里行間的人命。
有的人從生到死,大概只配在別人的新聞里蹭一個邊緣的鏡頭。
可是憑什么呢?
周懷信的電話響了,他一愣之下接起來:“費爺?”
“抬頭,往對面看。”
周懷信隨著他的話音四下找了找,在對面的停車場看見了費渡和駱聞舟。
“警察有點事想和你們兄弟倆聊聊,”費渡沖他招招手,“怎么樣,能脫身嗎?咱們在前面約個地方?”
“行吧,那就……”周懷信回頭看了一眼,忽然發現原本綴在他們身后的媒體們把鏡頭扭向了另一個方向,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手里抱著一捧花,也不過來,怯生生地,離著老遠沖他們兄弟倆鞠了個躬。
“這又是什么情況?”周懷信皺起眉,“費爺,你先等等,一會我給你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