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他們最后一次去找董曉晴談話的當天,董曉晴從門口電井門里取走了一份快遞,”陶然說,“單子印得很清楚,能從鏡頭里看見,是董乾寄給自己的。”
駱聞舟看了費渡一眼,如果說剛才費渡的眼神還有點懶洋洋的,那這會就是徹底清醒了,盯著免提手機的神色銳利起來。
駱聞舟說:“但是如果我沒記錯,肖海洋最后一次走訪董家的時間,距離周懷瑾遇刺中間有好幾天,撞死董曉晴的人為什么沒有趁這個時間動手?”
“因為當時董曉晴家里隔三差五就有媒體的記者蹲守,她又一直躲在家里沒出門,入室謀殺的風險太高,而且沒有人能確定董乾寄回家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如果董乾寄回家的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們貿然行動反而會打草驚蛇。”
駱聞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淡淡地“嗯”了一聲:“你接著說。”
“三天后,董曉晴出門,先是順路去花店買了鮮花,又乘坐公交車去了恒愛醫院,誰也不知道她包里還藏了一把刀,那女孩當時就像是無辜無害的肇事司機家屬,心懷愧疚,去探望受害人家屬。我覺得那時候跟蹤她的人也沒想到她能干出當眾捅人的事。”
駱聞舟聽到這,沉默了一會,然后他說:“董曉晴收到董乾寄回家的郵包以后,自己過了三天,最后還是選擇了報仇。”
人在一時沖動下,什么都干得出來,可是沖動終歸只有一時,天大的變故也不能讓人沖動三天,這三天里,董曉晴獨處時都在干什么呢?
她可能在想方設法判斷郵包里信息的真偽,也可能是在謀劃怎樣報復周家人。
她有肖海洋的聯系方式,也能隨時能打‘110’。
她曾經遲疑過嗎?
有沒有那么一時片刻,她拿出手機按下號碼,想過把她手頭的一切交給警察,等待社會給她一個結果——無論她父親是受害者還是殺人犯?
費渡有些吃力地曲起上者吊針的手,用關節輕且有節奏地敲著旁邊的病床護欄,被駱聞舟一把捏住了手指。
“別亂動,”駱聞舟低聲說,“我不是搞諜報的,沒有聽譯摩爾斯電碼的功能。”
陶然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和誰說話,忙問:“你開了免提嗎?我說怎么有回音——是費渡在你旁邊嗎?費渡,醒了啊?今天感覺怎么樣?前天我們去看你時候你還不太清醒,看見哥給你買的水果了嗎?小喬還給你帶了一只熊。”
水果多半已經進了駱聞舟那吃貨的肚子,熊的腦袋被手欠的駱聞舟用水果包裝袋套住了,擺了個高舉雙爪、緊貼墻角的造型,應該是一只剛搶完銀行就被警察堵住的劫匪熊,扮相相當有品味。
陶然說:“那天可真嚇死我們了,你不知道,老駱都……”
駱聞舟的反應快如閃電,聽了個音就預感到“陶大嘴”后面是什么話,當機立斷地打斷他:“他還不能說話,也不能吃,水果都孝敬我了——行了別廢話,趕緊說正經的,你這種推測的依據是什么?董曉晴他們家住的也不是什么窮鄉僻壤,如果她一出門就被人跟蹤,那天為什么沒查出來?”
陶然這個敬業的同志,注意力就好像是個指南針,雖然偶爾遇到擾動,但輕輕一撥,總能自動專注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