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渡心里驚疑不定,對上那雙肖似駱聞舟的眼睛,見駱誠竟然若有若無地沖他微笑了一下,不怒自威的臉上神色近乎慈祥了。
穆小青沖他們揮揮手,又把手插/進駱誠兜里取暖,笑瞇瞇地說:“我們家‘大個兒’從小就沒心沒肺的,好多年沒見過讓他哭一鼻子的……”
不等她說完,駱聞舟“嗷”一嗓子嚎了聲“再見”,一把關上了門,把穆小青后面的話拍在了門外。
穆小青和駱誠一走,方才顯得亂哄哄的客廳立刻安靜下來,駱聞舟心里知道倆老東西是按捺不住,跑來看人的,剛開始還好,最后那語氣跟囑咐兒媳婦似的,費渡心有照妖鏡,一點蛛絲馬跡都能讓他照個通透,別說這么明顯的態度。
駱聞舟一直不讓他們倆來,就是怕他們貿然捅破那層窗戶紙,然而事到臨頭,他又不由得有些期待費渡能給點反應——不管是好的反應還是壞的反應,總能解一解原地踟躕的焦灼。
他十分矛盾,一時沒敢看費渡的表情,只是仿佛滿不在乎地抱怨了一句:“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真能添亂,我去熱個牛奶。”
費渡有如實質的目光沉甸甸地綴在他背后,看著他撕開一盒牛奶,用小碟子給駱一鍋倒了一點,又把剩下的倒進杯子里,混了一勺蜂蜜,塞進微波爐。
駱聞舟知道費渡在看他,卻拿不準那人目光的含義,舌尖動了動,他幾次三番想起個話頭,打破這尷尬的沉默,卻搜腸刮肚也沒想好要說什么,后背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偌大的廚房,安靜得只剩下微波爐細微的轟鳴聲。
這時,微波爐“叮”一聲,駱聞舟回過神來,伸手去拉門,忽然一只手從背后伸過來,扣住了他的手腕。
駱聞舟一激靈,方才魂不守舍,居然不知道費渡什么時候靠近的。
“你跟你父母到底怎么說的?”費渡細細地摩挲著他的手腕,帶著點調笑的意思問,“我看這誤會大了。”
駱聞舟的喉嚨輕輕地動了一下。
費渡低笑了一聲,在他耳根下最敏感的地方啄了一下,另一只手挑開了駱聞舟的襯衫下擺:“剛才嚇我一跳,師兄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補償?我技術真的很好的,你試一下,保證……”
駱聞舟一把按住他的咸豬手。
費渡打算把這件尷尬事揭過去,駱聞舟知情知趣得很,當然聽得出來,只要他自己順水推舟,就能在倒霉的周末加班前享受一場毫無負擔的情/事,然后大家一起愉快地維持著之前的曖昧,活色生香地這么過下去。
等待漫長的水到渠成……或者分道揚鑣。
“太急躁了。”駱聞舟心里對自己說。
然后他把費渡的手從自己身上拽了下去,轉過身,一字一頓地對他說:“我父母對我一直比較放養,特別是成年以后,只要大方向不錯,他們不大會來干涉我——我跟誰交往,交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工作干得怎么樣,這種都是我的事,他們不怎么會過問。”
費渡隱約感覺到了他要說什么,愣愣地看著他。
“也談不上誤會什么,”駱聞舟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點力,費渡的手腕被他箍得有點疼,“今天他們特意過來看你,又是這個態度,是因為我跟他們正式說過……”
費渡莫名有點慌張,下意識地想打斷他:“師兄。”
“……你是我打算共度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