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女孩有些沙啞的聲音通過耳機線傳來,雖然仍然緊繃,但好歹是主動說話了,“我爸媽早晨已經去過市局了。”
“我們見過了,”費渡說,“但還是希望能和你本人聊幾句。”
“我……我沒什么好說的,”王瀟輕輕地說,“該回答的我都回答了,其他都不知道,沒別的事你們就走吧。”
費渡說電話能緩解王瀟的緊張,卻加重了肖海洋的緊張,他幾乎要被逼出電話恐懼癥來,總覺得一口氣沒喘好,對方可能就把電話掛了,到時候連搶白都沒機會。
費渡卻沒有直白地問她重點問題,只說:“你知道夏曉楠被選為今年的‘鹿’,如果不跑,會在未來一段時間里一直被人欺負嗎?”
“……知道,馮斌說了。”
費渡:“你和馮斌、夏曉楠關系好嗎,是朋友?”
“不是,”王瀟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就和夏曉楠說過幾句話,關系一般,馮斌不熟。我在學校很孤僻,不討人喜歡,沒朋友。”
費渡略微抬起頭,沖著204緊閉的窗口笑了一下:“既然關系一般,那為什么這次肯跟著他們一起出走?如果夏曉楠取代了你的位置,以后那些欺負你的人會把興趣轉移到她身上,你的日子會好過很多,為什么得知他們要出走的時候沒有告訴別人?”
王瀟忽然就不吭聲了,然而出乎肖海洋的意料,她也沒掛電話。
費渡呵出一口白氣,緩緩地說:“有時候,人的思想其實是不自由的,因為外物無時無刻不再試圖塑造你,他們逼迫你接受主流的審美、接受聲音最大的人的看法——即使那不合邏輯、不符合人性、完全違背你的利益。”
王瀟輕輕地抽了口氣,仿佛是哭了。
“但是真正的你只要還有一息尚存,總會試著發出微弱的聲音,”費渡盯著204的窗簾,好像那是女孩的臉,“之前,她告訴你跟著馮斌他們走,試著反抗,試著保護一個其實跟你關系不怎么樣的同學,現在呢?她是不是想讓壞人都付出代價?”
“王瀟,”費渡低聲說,“她們把你鎖在寢室樓外的時候,你是不是被迫去了男生寢室?有沒有人傷害過你?”
肖海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那頭的女孩才發出微弱的聲音。
她說:“……沒有。”
肖海洋提起的心一下摔了回去,砸得他心肝肺一起疼了起來,費渡無聲地嘆了口氣,垂下眼。
“我……我……”王瀟哽咽得喘不上氣來,“沒有,但我聽說過那個人……”
費渡倏地一愣,連忙追問:“哪個?”
“殺了馮斌的人,那個……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