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渡站在地下室狹窄的樓梯間里,這地方讓他不太愉快,但尚在忍受范圍內,因此并沒有聲張,只是皺眉思量片刻:“剛才那個司機說,盧國盛經常私下里坐他的車,那么之前去龍韻城,也是私自行動了?他們這些小人物,雖然身上都有追蹤器,但平時并不會被管得那么嚴,畢竟真正走投無路的是他們,是他們求‘組織’收留——可為什么今天他才稍微耽擱了一會,對方反應這么大?‘那些人’知道我們在追蹤盧國盛了嗎?”
駱聞舟沉默良久,心里開始發沉,懷疑這一次他們恐怕又要收到一具死無對證的尸體。
這時,他手機響了一聲,收到了一條來自肖海洋的信息——
肖海洋坐在市局會議室的角落里,美其名曰“警方接待人員”,其實是個三句話不離“我們有規定”的“復讀機”,好話歹話一概不聽,把一幫憤怒的家長氣得臉紅脖子粗,要不是顧忌這里是市局,早就動手襲警了。
然而小眼鏡真正的任務其實只有一個,就是盯緊魏展鴻。
就在魏展鴻拿出手機后、神色突變的一瞬間,肖海洋已經本能地感覺到不好,他來不及細想,當機立斷把手伸進桌子里,打開了一個微型的信號屏蔽器。
魏展鴻按下“發送”的一瞬間,手機信號突然被切斷了,信息不當不正地卡在中間,焦躁地轉了會圈,顯示發送失敗。
魏展鴻沉下臉,下意識地往周圍看了一眼,然而四下并無異狀,只有不耐煩的家長們圍著個左支右絀的年輕負責人——哦,墻角還有個四眼小警察——魏展鴻看了肖海洋一眼,沒拿他當回事。
小眼鏡就跟穿錯了大人衣服跑來打醬油的小朋友,整個人還透著一股笨拙的學生氣,三腳踹不出一個屁,就知道拘謹地抱著個筆記本往旁邊一坐。
魏展鴻感覺自己是疑心病過頭了,建筑物里信號不好是常有的事。他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不動聲色地往會議室門口走去。
門口一個值班員見狀連忙攔住了他:“先生您是要去哪,我們可以幫……”
“我就去趟衛生間,”魏展鴻皮笑肉不笑地打斷他,“怎么,怕我跑了?兒子在你們這扣著,我還能上哪去?還是說我們進了這里,連去廁所都得有人跟著?那我建議你們不如直接拿手銬逮捕我們。”
他最后一句話的聲調刻意提了起來,周圍好幾個家長聽見,頓時更搓火了。
趁著值班員一愣,魏展鴻收了皮笑肉不笑的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大步走向樓道另一頭的衛生間。
市局的樓道細而窄,窗戶也開得很不局氣,看著就憋屈,魏展鴻總覺得封閉的門窗把光和信號一起擋在了外面。他面色凝重,拿著手機一路走到了衛生間里,四處晃了一圈,直到靠近窗口,手機里才總算有了一格隱約的信號。
魏展鴻連忙貼近窗邊,正要試著重新發送,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見窗戶上好像映出了一團黑影,魏展鴻吃了一驚,猛地扭過頭去,誰知另一側的頸部卻被人重重一記手刀打了個正著——
剛把鐵垃圾桶舉過頭頂的肖海洋:“……”
一記手刀砍暈了魏展鴻的郎喬:“……”
郎喬先反應過來,瞪起本來就大的牛眼,壓低聲音問:“肖海洋,你這是要干什么?”
信號屏蔽器是駱聞舟臨走的時候丟給他的小玩意之一,肖海洋當時打開只是下意識行為,后來眼看魏展鴻急急忙忙地離開會議室,專門往沒人的地方鉆,才確定他可能確實要和同伙聯系。
駱聞舟和費渡都不在,陶然被纏住了,肖海洋孤助無緣,心里一急,又不計后果了——眼見他好像找到了信號,肖海洋隨手抄起一個鐵皮的小垃圾桶,就要把魏展鴻當場打暈。
誰知他還沒醞釀好擊打位置與合適的力道,郎喬就不知從哪冒出來,一下撂倒了魏展鴻。
“你這是要干什么?”肖海洋脫口反問,“這是男廁所!”
郎喬:“……”
郎喬剛應陶然的要求,和魏文川他們班的幾個學生打聽出了去參加魏文川生日會的都有誰,打算去找陶然匯報,正好看見肖海洋走進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