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主任是一個替罪羊,這位被強行推到管理崗位上的技術專家在管理方面確實少根筋,這些年張春久一直重點培養他,顯然并不是看中他專業。曾主任曾經一度不停地輪崗,表面上看是讓他盡快成為一個能面面俱到的全能管理人員,其實是讓他在根本來不及弄清楚一件事里有什么貓膩的時候,就被龐雜無序的雜務狂轟亂炸,稀里糊涂地不知跳了多少坑。
另一個替罪羊,現在看來就是費家了,警方只要查出監控廠家有問題,循著線索找到費家只是時間問題,早年間費承宇當金主的時候,一部分資金曾經從集團走過,至今仍然留有蛛絲馬跡,費渡自己都查得到的事,經偵科的警察當然更能一目了然。而費承宇已經是植物人了,只要再讓費渡隨便出個意外,死無對證,這案子就有結論了,那些人大概連結案報告都替警察想好了——
出賣顧釗的是剛工作的小法醫曾廣陵,因為他不在刑偵隊,工作資歷又淺,所以無論是顧釗,還是之后或明或暗對顧釗案有所懷疑的老刑警們,都沒有懷疑到他頭上。而除了鄭凱風、魏展鴻之外,最后一個幕后黑手就是費承宇,身份、動機、財力、死因蹊蹺的妻子和岳父……費承宇怎么看都是個“黑手”的好材料。
可惜,費渡并不肯老老實實地出意外。
“這個蘇程今天下午還在費氏集團出現過,咱們聯系費渡的時候,這個蘇程就在旁邊,當時沒人注意到他,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記得去接費渡的車也是他張羅安排的,我們剛才得知,那輛車在回來路上中途拋錨,據司機說,還差點追尾。”調查員聽著電話里的同事說,頓時一身冷汗——費渡“年輕人沉不住氣”,接到消息以后沒等人去接,自己急急忙忙地先趕過來了,如果他當時坐了那輛車,是不是就不是“差點追尾”的問題了?
調查員心有余悸地看向費渡,卻見那年輕人正一臉挑剔地喝他們提供的紅茶,眼角眉梢都掛著“我是在捏著鼻子喝泔水”的欠揍,完全不知道自己躲過一劫。
“去問他夫人,”調查員沒顧上管這個“命大”的小青年,站起來往外走去,“他在外面養情人,夫人一點也不知道嗎?我不相信……”
后面的話聽不見了,有個工作人員客客氣氣地請費渡去休息,他雖然暫時被限制了自由,但待遇還不錯。
費渡好整以暇地沖帶路的工作人員一笑:“可以借我一點能打發時間的東西嗎?小說,不聯網的游戲機,都可以。”
調查員們短時間內大概是沒精力管他了,因為他們很快會發現,蘇程的夫人一直在找私家偵探偷拍蘇程出軌的證據,這個“私家偵探”雖然職業不十分合法,卻也十分敬業,除了交給蘇夫人的照片之外,他還順便保存了蘇程近期的所有行程。
所有和蘇程有過接觸的人都會被列入調查名錄。
他當年把費承宇的爪牙卸了個干凈,唯獨留下蘇程這么個志大才疏的蠢貨,甚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侵吞了一小部分資產,也就是為今天。
費承宇被自己養大的怪物反噬,費渡預備著與虎謀皮,當然得事先找幾個替死鬼,蘇程就是一個餌,是“網開一面”里的“一面”,是留給對方的一個“靶子”,知道他們往蘇程身邊安插人的時候,費渡就知道他們咬鉤了——那些人得意太久,也太傲慢了,總覺得自己能控制一切。
有陸嘉和駱聞舟在,他們想動周懷瑾沒那么容易——現在費承宇失蹤,蘇程失手后潛逃,一切都在失控,那些人打算怎么做呢?
希望他們做事謹慎一點,別在蘇程那里留下沒割干凈的小尾巴。
否則很快就有人需要畏罪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