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讓他想起了顧釗?”
“不,因為給他寄東西的人,不但是個殺人兇手,還是個‘死人’。”
駱聞舟低聲說:“范思遠。”
張春久嗤笑一聲:“我不知道范思遠給他灌了什么**湯,讓他選擇把這件事瞞下來,自己偷偷去查。那個電臺的朗誦者投稿,就是范思遠在暗示他哪些案子看起來意外,其實是有隱情的——他也真護著那個神經病,直到死前才告訴我。范思遠就是個神經病,他當年連殺六個人,被警察通緝得跳海,是我愛惜他有才華,派人救了他,沒想到救的是條中山狼。”
“你沒有親自接觸過范思遠。”
“我和我大哥不直接見人,包括鄭凱風他們。一般聯系客戶、跑腿辦事,都是用身邊信得過的人。”
“老楊在調查過程中,難免會用自己的權限查一些舊檔案,被你發現了不奇怪。”駱聞舟說,“可他查的是內鬼,你是怎么取得他信任的?”
“你說反了,”張春久古怪地笑了一下,“是他怎么取得我的信任。”
駱聞舟一愣。
“想得到一個人信任的最好辦法,不是拼命向他證明你和他是一邊的,而是反過來,讓他意識到自己才是被防備的人,你要引他來想方設法博取你的信任。”張春久說,“我假裝自己也在暗中查顧釗的案子,而且查得十分謹慎,一邊查一邊掩蓋痕跡,只是‘不經意’間被他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我讓他意識到,我不僅在調查,而且出于某種原因,正在懷疑他,我耐心地陪他玩了大半年‘試探’和‘反試探’的游戲——最后是楊正鋒終于讓我‘相信’,他不是內鬼。”
張春久說到這里,看著駱聞舟,話音突然一轉:“聽起來很不可思議?費渡不就是這么對付你的么?”
駱聞舟皺起眉。
“先處心積慮地接近你,再不小心露出防備,讓你暈頭轉向、全力以赴地追著他跑,挖空心思地向他自證,博取他的信任,等你完全陷進他的圈套里,還要為自己千辛萬苦拿下了‘高地’而沾沾自喜——你真以為他是什么好東西?”張春久搖搖頭,“駱聞舟,你和你師父一樣自以為是。”
駱聞舟嘆了口氣:“張局,到這步田地了,您就別操心別人的事了。”
“當然,負負得正,”張春久沖他攤開手,露出一個說不清是什么意味的表情,“我這么一個罪大惡極的人說他不是好東西,也許恰恰說明他人品還不錯,這都不一定,看你怎么想,也許他是出淤泥而不染呢。費家最早做的就不是什么正經生意,后來費承宇謀財害命,買/兇殺他岳父,通過這一單生意才漸漸跟我們關系緊密起來,那個人——費承宇,貪婪得真像個披著人皮的怪物。是他先算計我們的,十三年前,就是他和范思遠密謀,一點一點滲透進來,再利用警察,把我們其他的大客戶一個一個斬掉,讓我們只能像喪家之犬一樣地依附他,成為他手里的刀。”
駱聞舟:“所以他們倆第一步就是利用顧釗案中的疑點,引老楊去查幾個窩藏通緝犯的據點——那幾個據點是誰的?”
“大部分根基淺的是魏展鴻出錢建的,魏展鴻年輕,野心勃勃,確實是有一點喪心病狂,他活動太扎眼了,費承宇和范思遠他們打算拿他先開刀。”張春久搖搖頭,“不過那兩個人實在是太把人當傻子了。”
“你利用老楊,反而把他們揪了出來,”駱聞舟沉聲說,“費承宇的車禍也是你策劃的。”
張春久勾了勾嘴角,默認了這項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