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準備一套身份證件,手機和電腦,非實名手機卡多買幾張。去吧。”
楊媚囁嚅片刻,長長嘆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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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ktv已經開始營業了,包廂走廊裝飾的彩燈光芒變幻,大廳中傳來節奏感極強的音樂,打扮潮流的年輕人三五成群而過。楊媚把江停的話吩咐給助理,交代立刻仔細去辦,然后心不在焉地下樓去四處巡視。
她從水晶電梯里出來轉了個彎,突然前面一包廂門開了,一名高個男子裹著身后鬼哭狼嚎的“死了都要愛”大步而出,徑直來到酒水吧臺前,以氣貫長虹之勢把玻璃杯往調酒師面前一摜:
“你家這賣的是什么?!”
楊媚不由頓住腳步,只見調酒師端詳片刻:“長島冰茶呀親。”
“你自己嘗嘗,這冰茶有他媽一點酒精嗎?”
“沒有酒味的親,我們家賣的就是冰茶親。”
“不是,那你們這不是消費欺詐么?”
調酒師立刻把臉一板,理直氣壯說:“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帥哥。它的名字叫長島冰茶,用新鮮紅茶檸檬調配而成,分明就是高品質上好的冰紅茶,怎么能叫欺詐呢?”
“……”男子的三觀顯然被顛覆了,半晌奇道:“那我點個血腥瑪麗,你現在就割腕往里灑一瓢黑狗血給我試試?”
楊媚:“……”
這人約莫三十多歲,臉是真的可以,連ktv染坊似的變幻彩光都沒能淹沒他深刻挺拔的五官。頭發不服帖的支愣著,把一米八多的身高拔到了一米九,皮夾克下的t恤勒出勁瘦精悍的線條,扭頭說話時連側頸都顯出了清晰的肌肉輪廓。
調酒師:“哎呀你說笑啦帥哥,血腥瑪麗是嗎,別急我先給你切個西紅柿!”
啪!
調酒師一愣,只見帥哥從后褲腰拔出瑞士軍刀拍上吧臺,冷冷道:“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楊媚眉心霎時一跳。她在道上混久了,只一眼就從那男子英俊桀驁的眉眼間看出了幾許匪氣。
“你你你,”調酒師嚶嚀一聲,手忙腳亂往后躲:“你說你這人怎么說話的!……”
“這位帥哥不好意思。”楊媚大步上前,朗聲笑道:“我是這兒的老板,小店為安全考慮,不賣酒精度四十以上的調和酒,所以才把長島冰茶做成了冰茶。您既然想點雞尾酒,要不要我們重新給您調一杯?小劉!”
那胸前名牌上用中英文寫著——阿加沙·唐·弗朗西斯科·托尼——的調酒師立刻細聲細氣地叫了聲媚媚姐。
“給帥哥調個海灘落日,”楊媚沖男子嫣然一笑:“算我請了。”
男子上下打量她一圈,這才慢慢把折疊小刀收了起來,哼了聲:“規范經營還挺自覺。”
楊媚連聲笑道:“好說好說,也是我們的服務員沒說清楚。您看,長島冰茶寫在‘無酒精飲料’那張單子上呢,讓您誤解了真是不好意思。”
然而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就把男子的三觀再一次顛覆了:“——誤解?”他指著酒杯不可思議道:“就這康|師傅冰紅茶你們賣二百八,還好意思說是我產生了誤解,當我瞎還是當我傻?”
楊媚:“……”
帥哥轉身就回包廂,顯見要叫朋友出來評理。楊媚正想追上去,突然后廚方向跌跌撞撞跑來個廚師,猶如救命稻草般一把將她拉住了:“楊、楊姐不好了!廚房、廚房冰柜……”
楊媚一低頭,廚師煞白的臉在采光下半邊青半邊藍,全身抖得活像抽了風:
“有個小偷鉆進冰柜去,凍凍凍,好像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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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媚站在打開的立地大冰柜前,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夜店的喧囂熱鬧仿佛隔得很遠,偌大的后廚里一片死寂。連通小巷垃圾箱的廚房后門半開著,穿堂風呼地吹過,就像死人的呼吸拂過活人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