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峫戴上鞋套和手套:“不用,反正你也不知道什么機密。”
楊媚站在后廚門口賠笑。
濃妝讓人看不出她的年齡,但五官衣裝都是美的,精致的卷發間甚至還噴了點香水——嚴峫從沒見過女人在自己家樓下還能如此精心裝扮,唯一的解釋是她知道江停會回來。
嚴峫覺得很有意思。
這個女人很靈活,會說話,處事帶著長期混跡三教九流的圓滑。而她那據說出身于小縣城的未婚夫,不僅只會務工、身體孱弱,還臥床數年,幾乎沒什么勞動力。
不論從那方面看兩人都是很不般配的,但楊媚面對他的時候,卻自然而然帶著仰視的角度。
嚴峫目光落在冰柜上,剎那間回想起剛才給江停香煙的片段——后者接過來,微低下頭,脖頸側影彎成一道優雅的弧度,就著他手上的打火機點燃了煙,輕輕吐出一口氣。
那似乎是一個很習慣被人敬煙的動作。
嚴峫打開冰柜門,漫不經心地問:“你跟你男朋友感情挺好?”
楊媚笑著默認。
“怎么認識的?”
“我們早年一塊從縣城出來打工,在恭州混了幾年他就回老家去了。后來我上建寧開了這家店,生意越做越大,就想讓他來幫忙,沒想到半路上出了車禍。”楊媚不勝感慨地嘆了口氣:“說起來,他現在這樣也是我的責任吶!”
嚴峫也唏噓著搖了搖頭,順手關上冰柜門,穿過廚房向后門走去。
“您這是……”
“啊,我去馬路上看看,不用跟過來了。”嚴峫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你忙你的去吧。”
骯臟狹小的后巷沒什么人,ktv今天不營業,顯得更加冷清。昨天技偵在這里來來回回掘地三尺,連垃圾箱都翻了個底朝天,基本已經沒什么復勘價值了。
嚴峫一邊拿手機撥了個號,一邊順著監控錄像里死者的來路向外走去:“喂,馬翔你們回隊了沒?登內網幫我查個人。”
電話那邊亂糟糟的,應該是技偵在加班。馬翔扯著大嗓門問:“好嘞——查誰?”
“陸成江。”嚴峫說,“就是昨晚現場那個坐輪椅上的,查他的籍貫、畢業學校、務工經歷,開房記錄如果有也一并查了。”
“怎么,這人有嫌疑?”
“暫時看不出來,先查。”
馬翔最大的好處就是麻利,嚴峫走出后巷,來回逡巡空曠的小道,順著馬路牙子邊搜索邊往下走,沒過片刻就只聽電話里說:“有了——陸成江,籍貫信息跟昨晚筆錄上的一致,大專學歷,在恭州待過幾年,跟那個叫楊媚的一塊在夜總會里看場子。”
嚴峫動作一頓,顯見非常意外,“確定是同一個人?”
“確定,戶籍網上寫著呢。”
“……后來怎么樣了?”嚴峫追問。
“后來啊,那楊媚在夜總會摻和進了幾個聚眾賭博和打架的案子,具體細節得查恭州那邊的案卷。不過她運氣好,一個故意傷害被撤訴了,一個容留賭博被取保候審了,我看看……喲,可以啊,估計錢沒少花,在恭州取保候審可不容易。”
嚴峫問:“那陸成江呢?”
“在她第一次涉嫌故意傷害的時候就回老家了,看起來兩人不像是那么情深義重的樣子。”
嚴峫又點了根煙,順著死者昨晚的腳步,若有所思盯著人行道地磚的花紋。
“那陸成江在老家的事得去原籍查,不過三年前那場車禍跟他自己說的一樣。楊媚嘛,第二次取保候審以后就來建寧,盤下了這家ktv,因為產業合同還跟原房東打了個官司,竟然很快又贏了。我去嚴哥,這女的不是上頭有靠山就是命里帶鴻字,每次都能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