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燈不斷閃爍,喧鬧、喇叭、刺耳的剎車此起彼伏,行人匆匆穿過街道。
建寧市上空陰云密布,空氣沉重潮濕,充斥著淡淡的泥土咸腥。
雨季要來了。
“喂,你沒事吧?”
手機對面靜默片刻,大概有點意外,隨即傳來江停冷淡平穩的回答:“沒事。”
嚴峫站在辦公室窗臺前,注視著遠處陰霾的天穹,玻璃倒映出他半邊硬朗又疲憊的面孔。
“被你說中了,”他道,“胡偉勝死了。”
江停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只“嗯”了一聲。
嚴峫問:“你不問怎么死的,誰殺的?”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殺死一個人可以有無數種辦法,唯獨已經死亡這個事實不可改變。想要胡偉勝的命的對象非常清晰,追究其作案手段不是當前的重點。”
嚴峫說:“你怎么不去成佛呢?”
江停沒有對這個毫無笑點的玩笑做出任何表示,甚至連禮節性的呵呵兩聲都沒有,直截了當問:“你們現在打算怎么辦?”
嚴峫穿過辦公室,站在門口透過玻璃往外看。大廳里所有人都坐在電腦前忙碌,物證中心高解析出的“三春花事”監控錄像已經拿回來了,市局從轄區分局及派出所抽調了幾十名視偵人員,正夜以繼日的進行追查。
“昨晚你走后我一個人想了很長時間,”嚴峫突然毫無征兆地說,“我覺得我應該明白了你的提示。”
“……”
“三春花事ktv內根本沒有我們的目標‘藍貨’,也就是說,警方的行動從一開始就偏離了重點——得出這個結論的原因是,如果胡偉勝能隨時從上家處拿到‘藍貨’的話,他根本沒必要把那一小袋東西珍而重之地藏在天臺上,還藏了那么久,甚至到了連密封袋上標簽字跡都開始褪色的地步。”
“那袋毒品是他從別處得到的。”嚴峫繼續道,“‘三春花事’不是令他被人滅口的關鍵,那袋毒品才是。”
手機對面傳來模糊的腳步聲,楊媚極有特點的略為沙啞又富有風情的聲音放得很輕,喊了聲:“江哥。”
江停捂住手機下端,回了句什么,應該是“先放這,等會”。
“什么東西?”嚴峫敏感地問。
江停回答:“午飯。”
嚴峫:“……”
“昨天晚上在夜店里灑的那些鈔票,共計六萬整,是楊媚的錢,記得從辦案經費里報銷。”
嚴峫不可思議道:“咱倆剛同生共死過一次,你沒有任何感慨要發表,就光記得錢嗎?”
“要是不為了錢,馮宇光不會死,胡偉勝不會被滅口,這世上沒有人販毒,全球犯罪率至少能下降80%。所以錢是很重要的。順便說一句,”江停懶洋洋道:“我跟你那不叫同生共死,叫出手救人。”
嚴峫額角青筋直跳。
“別忘了報銷,”江停說,隨即掛斷了電話。
“嚴哥!”辦公室門被敲了兩下,傳來馬翔的喊聲:“省廳專家到了,呂局催你趕緊辦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