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
劇痛。
……
楚慈身體略一抽搐,睜開眼睛,隨即又緊緊閉上了。
高燒讓他感知麻痹,足足過了好幾分鐘,神經才將身后堅硬的墻壁、地下布滿灰塵的地面等信息遲鈍地反饋給大腦,然后他恍惚意識到,自己被綁架了。
過去這一天半以來發生的種種劇變走馬觀花似的過了個來回:倉庫中遇到保安,在槍口脅迫下開始接聽導師的電話,嘗試留下求救信號,掛斷電話后隨即被打暈……
楚慈吐出一口炙熱的氣,嘗試坐直身體,剛一動就被肋骨處傳來的劇痛激得吸了口涼氣。
——對,我受傷了,他想。
那幾個綁匪點火將車燒著,然后推著他往高速公路走。天那么黑,周遭人跡罕至,即便呼救也看不見半個人影;路過灌木叢時,準備已久的他孤注一擲將歹徒撞了進去,掙扎中竭力在斷枝和枯葉上留下了歹徒的血跡……
隨后他被幾個人狠狠拉起來捶了好幾拳,在毆打中失去了意識。
為什么不殺我?朦朧中楚慈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
誰都知道我出身貧困,也沒什么人脈,就算被綁架也沒有勒索贖金的可能。從歹徒的立場而言,帶著個會跑會叫會呼救的大活人跑路是不現實的,如果在荒郊野嶺里捅死隨便埋了,對他們來說無疑會方便很多……
除非我還有利用價值。
是什么價值呢?
楚慈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權衡目前的處境,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勉強睜開眼睛,待視線適應周遭昏暗的環境后,心下登時一愕。
……丁當?
這是個不過五六平方米的破舊房間,唯一的光線來自于頭頂被鐵柵欄封住的水泥窗。不知道現在外面是凌晨還是傍晚,灰蒙蒙的天光映出地上少女的剪影,正痛苦地從昏迷中醒來,發出含糊的夢囈:“……救……救命……!”
楚慈立刻望向房門,所幸丁當這一聲音量并不大,應該沒激起外面歹徒的警惕。
“怎么回事……”丁當小聲呢喃著,吃力地撐著地面坐起身。但她太虛弱了,剛使力就全身一軟——所幸被楚慈及時伸手攙住,否則非當場摔出個腦震蕩不可。
“……楚慈?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沒事!——”
楚慈猛地將食指豎在嘴唇前,示意她別說話。
丁當驟然噤聲,只聽門外傳來歹徒模糊的交談和腳步,好半天才漸漸往遠處走去。
“……”兩個年輕人繃緊的神經這才稍微放松下來,楚慈皺眉問:“你怎么在這里?”
這話剛出口他就后悔了。只見丁當好不容易停住的顫栗立刻被重新激發出來,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勢,黑葡萄似的眼底迅速充滿了淚水:“我,我想去自首,我想去揭發這幫人,但半路上就被……就被……”
楚慈示意她放輕音量,“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