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名字,就沒說說別的?能開發出新型毒品,這人應該不是等閑角色吧。”
“……這也不好說,老胡有時候喝多了,嘴里沒個遮攔,誰知道他胡咧咧的是不是自個在那吹呢。”刁勇猶豫一會,又道:“但他倒經常說那老板不是尋常人,特別年輕,排場可大了,從來不露面,除了他自己的心腹就沒幾個人見過——聽著就跟電影里的大毒梟似的。”
他一個參與販毒的,說起大毒梟三字,自己都打了個寒噤,似乎這時才終于意識到這條不歸路的可怕。
嚴峫冷冷地打量他,面沉如水,波瀾不興,令刁勇無法看出絲毫情緒的端倪。
“警官……”刁勇囁嚅道。
“這種新型毒品這么厲害,胡偉勝或丁家旺有沒有跟你說過主要成分或化學式是什么?”
從刁勇的面部表情來看,答案肯定是沒有——這也不奇怪,憑刁勇的學歷,就算丁家旺說過他也記不住。
嚴峫站起身,示意刑警上前:“看來你知道的也就這么多了。”
“不,等等!”刁勇立刻急了,手銬掙得嘩嘩作響:“雖然我不知道什么成分化學式,但我知道它以前叫什么名字!我知道的全都可以告訴你!”
毒品在交易時一般都有很多昵稱,比方說二乙酰嗎啡又稱白|粉、軟仔、四號,甲基苯|丙胺又稱冰、shabu等,很多都是根據毒品的外觀特征來取名的。根據這個原則,胡偉勝手里那包新型毒品在流通交易時應該叫“藍仔”,或者文藝點叫“地獄幽靈”之類,就跟當年美國管海|洛因叫巔峰殺手一樣。
果然刁勇急迫道:“以前從西南邊把粉運出境時都叫‘藍金’,意思是比金子還貴。但老胡說,最開始不是叫這個,剛出來那陣子上邊人管它叫——對,叫‘停云’!”
嚴峫驟然僵住。
“……”嚴峫站在那里沒動,半晌,黑沉沉的眼珠盯著刁勇,問:
“你說它叫什么?”
“停云。”刁勇生怕他聽不清,特地放慢了發著抖道,“據說這東西燒起來的煙一團團跟云霧似的,至于停嘛,是停留的停。”
·
與此同時,烏海工業區,加工廠。
“轉彎。”
“往前。”
“看什么看,走!”
楚慈被后腦上的槍口頂得略微踉蹌,隨即站直身體,繼續往前走去。
從機床設備看這應該是一座加工模具相關的私人廠房,但機器很久不用,已經蒙上了薄薄的灰塵。廠內不可忽略的嗡嗡轟鳴表明空氣凈化系統已經開到了最大,但空氣中似有似無的氨味還是無法去除,那是冰|毒合成過程中進行了大量還原胺化反應的緣故。
楚慈順著槍口的力道走出廠房,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天色已是傍晚,余暉將對面樓頂染成金紅色,刺得他雙眼微微瞇了起來。
兩個綁匪站在不遠處,其中一名滿臉兇相,額頭貼著紗布——他認得這塊紗布,就是被自己硬撞進灌木叢去留下血跡的那個綁匪,而站在旁邊另外一名戴眼鏡的應該是制毒技師。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池瑞抽了口煙,冷笑道:“高材生,你最后還有什么話想說,說出來給哥幾個聽聽?”
楚慈的眼鏡已經不知道遺失在哪里了,白大褂上沾滿了灰塵和血跡,有些是綁匪的,有些是自己的。肋骨骨裂以及高燒造成的巨大體力消耗讓他很難站立,但他還是盡量舒展地站直,強忍著火辣辣的疼痛,深深吸了口氣。
“……你們沒必要這么做,綁架判不了死刑,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楚慈干澀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平視對面那兩名綁匪的眼睛,沙啞道:“只要我活著,就算警察真找上門來也判不了死刑,最多二十年,減減刑十年也就出來了。但要是我送了命,現在建寧市要求命案必破,警察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工資都會上天入地不停搜捕,你們自己想想何必呢?”
池瑞鼻腔中哼地一聲,緊接著化作了大笑:“果然是高材生,就是會說話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