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
嚴峫幾乎是箭步沖上前,一把將江停接住,拍著他的臉頰厲聲道:“醒醒!江停!”
韓小梅驚呆了,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只見嚴峫把江停打橫抱了起來:“上車往回開,快!”
這個時候高架橋上那幾輛警車已經越來越近,紅藍光芒幾乎閃到了他們身前,韓小梅手足無措地指給他看:“但嚴副,大伙已經……”
“打電話給人民醫院。”嚴峫把江停抱上車后座,強迫自己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果斷道:“——不,等等。打電話給私立醫院,上車我告訴你是哪家。”
馬翔開著警車呼嘯而來,隔著幾十米就只見前方嚴峫鉆進了車門,隨即大切亮燈倒車,調了個頭。
“喂嚴哥!”馬翔降下車窗:“我們緊趕慢趕的……喂?!”
切諾基完全無視了他的呼喚,甚至連等等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向警車相反方向呼嘯而去!
“……”一排警車依次停下,所有人都在塵土彌漫中傻了眼。半晌馬翔探出車窗,沖著大切越來越遠的后燈悲憤道:“你趕那么急去看老婆生孩子嗎?你又沒老婆!喂!”
·
閃著警燈的切諾基在空曠的高速上全速馳騁,連闖幾個紅燈,在安全監控中留下一道黑色的殘影。
后視鏡中映出嚴峫陰霾的眼瞳,他看向后座——江停隨著行駛的顛簸微微搖晃,似乎在昏迷中不斷重溫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雙眼緊閉的面容上清晰浮現出一絲痛苦。
我扣不下扳機了,他這么說。
什么意思?為什么?
臥底“鉚釘”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往昔總會過去,江停,千萬不能沉淪其中——嚴峫心中一遍遍默念。
就算曾經做錯過什么也無所謂,如果你想付出代價,至少不會獨自一人面對未來。
……
動蕩。
顛簸。
江停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周身炙熱卻苦悶難言,仿佛被拘禁在某個狹小黑暗的空間里。
我死了嗎?他想。
靈魂仿佛在深水中緩緩上浮,終于窺見光亮,迫不及待地鉆了上去。
嘩——
小男孩從河面探出頭,發出快活的笑聲,機伶伶游到岸邊爬了上去,抓起方方正正疊在石塊上的白汗衫三兩下穿好。
仲夏傍晚的夕陽映著他潔白的側臉,亮得仿佛皮膚都浸透了水,黑發濕漉漉搭在臉頰邊。他那沒有下水的小伙伴規規矩矩坐在石塊上,默不作聲盯著這一切,看了很久才說:“你的衣服濕了,不換一件嗎?”
“可是我只有這一件啊。”
“那臟了怎么辦?”
“臟了回去要挨打的喔。”
小男孩坐下來,歪頭望著他總是很沉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朋友,笑著問:“你今天還練琴嗎?”
“你想聽么?”
“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