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餐桌上,氣氛異常沉重,嚴父推著老花鏡合上了面前的小報告,欣慰中又有點不滿:“開ktv的……”
嚴母冷冷道:“按你兒子以前的口味,腮幫削得跟蛇精似的他都能閉著眼說人沒整容,腿p成兩米他都一口咬定那就是基因,審美眼光天生低,怪你還是怪我?再說開ktv怎么了,人家那叫職業女強人!看看人家的打扮品味,下一代基因改良就靠兒媳婦了!”
嚴父無法為兒子挽尊,只虛弱地辯解了一句:“餐廳經理說這姑娘名花有主了……”
“名花雖有主,我來松松土嘛。”嚴母伸手拿過小報告,看著服務員偷拍的楊媚,滿眼洋溢著慈愛:“一看這姑娘就沒削過腮幫骨,打過隆胸針,填過鼻梁根。這兒媳婦真是太讓人滿意了,咱兒子要是決定去松土,我支持他一把24k鍍金鐵鍬!”
“我還是覺得今天他相親的那個房地產集團姑娘好,知根知底……”嚴父在老婆的瞪視下聲音越來越低。
“老嚴,”嚴母冷冰冰道。
嚴父舉手投降:“哎。”
“你兒子十八歲時,我覺得他配公主都綽綽有余。二十五歲時,我覺得他找個好人家姑娘差不多就過日子了。到了三十歲時,我可憐的要求已經降到了女的,活的,年紀比我小就行。”
嚴母從包里掏出一本白皮書,痛心疾首地往嚴父跟前重重一拍:“現在呢?我已經開始自學《同性戀婚姻法律問題研究》了!我還能要求啥?你說我除了支持他鍍金鐵鍬外,我還能干啥?!”
嚴父表示:“說得好!”然后啪啪啪為老婆鼓掌。
嚴母悻悻哼了聲,提起白皮書起身去廚房,剛想丟進垃圾箱,突然又頓住了,腦海中浮現出兒子以前在相親戰爭中的種種豐功偉績,猶如上演了一整部可歌可泣的登陸諾曼底。
“……十有八|九以后還用得上,”嚴母如是說。
然后她回到書房,把《同性戀婚姻法律問題研究》小心翼翼塞進了書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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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甜粥倆奶黃包,拿好——喲,這不嚴隊嗎,今兒親自來啦?”
夕陽西下,市局門口,嚴峫接過包子店老板手里熱氣騰騰的塑料袋,從嗓子眼里呵呵了兩聲。
“您的慣例不是四個肉包兩碟小菜嗎,怎么今兒口味變了,想嘗嘗新?還是幫別人帶呀?”
“……幫別人帶。”
“哎喲!”包子店老板敏銳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賊不兮兮地湊近了點:“誰能勞動嚴老大你,是女人吧?”
嚴峫干巴巴地道:“差不多。”
“長得好看嗎?”
老板一副只要你透露兩句包子我就免費送了的表情,可惜下一刻被嚴峫抽出鈔票拍在了胸口,皮笑肉不笑道:“特、別、好看,刑警霸王花。”
老板嘴立刻張成了圓圓的“哦——”形,還沒來得及繼續追問,嚴峫已經轉身走了。
明明是江停暗戀我,為什么我要被打發出來幫他買吃的?
幾年來親自光臨包子鋪不超過十次的嚴副支隊長,拎著一袋黏不唧唧的甜粥,兩個娘不兮兮的奶黃包,黑著臉進了市局大門,剛要抬腳上臺階,突然身后傳來急切的呼喚:“警察同志,警察同志!”
嚴峫一回頭,只見收發室門口站著倆夫妻,赫然是中午才見過的申父申母,申父手里還捧著個小紙箱。
嚴峫心說送吃的嗎?這年頭不時興給警察送錦旗,該送淘寶零食了?那這風氣值得好好跟群眾提倡提倡。這么想著,他擺手示意門衛不用攔,上前隨意揚了揚下巴:“您二位這是……”
“警察同志,”不知為何申父臉色異常青白,把紙箱遞到嚴峫面前,聲音明顯發著抖:“這是,這是有人放在我們公司門口的,我們也不知道……您您您,您看看。”
嚴峫狐疑地打量夫妻倆幾眼,打開了虛掩的紙箱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