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天縱山景區。
輝騰費勁巴拉地顛上山坡,不知道刮了多少樹枝,終于咯吱停在了草叢中。
遠處農家樂大院門口,馬翔從人群中抬頭望見,立刻三步并作兩步趕上前:“嚴哥!——哎喲,這不是陸——”
嚴峫一把攬過馬翔:“老魏跟老呂都不在吧?”
“不在,”馬翔莫名其妙道,“魏二老板在市局遠程指揮現場呢。”
嚴峫放了心,回頭招招手:“你可以下來了。”
“陸顧問”在清新的山林間帶著防霾口罩,面無表情,慢悠悠下了車。
三人一塊向石子路盡頭的大院走去,市公安局的警車已經把現場圍起來了。林間晨霧未散,民警們披掛著滿身露水穿梭來去,遠遠就聽見申母歇斯底里的痛哭。
“怎么樣?”嚴峫問。
“剛給學生做完筆錄,兩男兩女一共四個。”馬翔罵了句臟話,“艸,小屁孩子一個個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自己那點小聰明能瞞得過警察,言語上的破綻都夠做一打破洞牛仔褲了。有人說申曉奇撿木頭之后根本沒回來,整個晚上不見蹤影;有人說昨晚篝火晚會后就直接回去睡覺了,沒注意到他在不在;有人說晚會上好像看到了申曉奇,但夜里沒看清楚……”
嚴峫打斷了他:“王科怎么說?”
王科,包子店老板家獨生子,目前最有可能被警方策反的小屁孩之一。
“就是他說申曉奇撿木頭之后人根本就沒回來,這也是我們現在最傾向的說法了。”
嚴峫瞇起了眼睛:“那是誰說晚會上看見了申曉奇的?”
三個人走進大院,嚴峫一馬當先,馬翔緊隨身側,江停走得最慢——被嚴峫不時回頭拉扯下胳膊,猶如豎著耳朵的警犬時時注意以防弄丟了歸自己看管的貓。
剛進院門,申母的哭訴清晰起來,遠遠只見一名齊耳短發的女生背對著他們細聲安慰:“阿姨別擔心了,不可能會有事的,阿姨您先放寬心……”
“就是她,”馬翔揚了揚頭,“譚爽。”
嚴峫站住腳步,觀察譚爽半晌,從馬翔手中接過了問話筆錄。這時江停正悠然站在樹蔭下呼吸新鮮空氣,倏地被嚴峫按著后腦柔軟的黑發,強行扭過頭,非讓他跟自己一塊兒看,兩人臉挨著臉站在草叢間。
少頃后嚴峫看完了,把筆錄本往江停懷里一塞:
“譚爽!”
女生回過頭,露出一張清秀干凈,但帶著濃濃提防的臉。
嚴峫瞇著眼睛打量她片刻,招招手,從褲兜摸出證件一亮:“警察。”
譚爽遲疑幾秒,又回頭輕聲安慰了申母幾句,才慢慢走過來,雙手警惕地抱在身前,來回打量眼前這個又帥又高但滿身煞氣,明顯一看就很不好惹的警察。
嚴峫全身雙十一淘寶特價,手腕間卻戴著塊百達翡麗鱷魚皮鸚鵡螺——他沒有便宜的表,就大大方方站在那任她打量,隨意道:“怎么,安慰同學家長呢?”
譚爽看他笑嘻嘻的,也摸不清這名警察的底細,小聲答了個:“嗯。”
“沒事兒,我就看你挺會安慰人的。你怎么知道申曉奇肯定不會有事?”
譚爽哽了下,但隨即反應很快:“因為來了很多警察叔叔,所以我才相信,不管發生什么申曉奇都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馬翔登時滿臉“喲嚯?”的表情。
這時江停看完了筆錄,輕聲道:“我去附近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