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甄彤彤的囁嚅被譚爽生硬地打斷了:
“步薇撿柴禾的時候走失了,申曉奇去找她,所以才整晚沒回來。”
這話一出,周遭再次陷入安靜,甄彤彤似乎受到了極大驚嚇般匆匆垂下頭不敢言語,王科則欲言又止地咽了口唾沫。
“哦?”嚴峫冷冰冰望向譚爽的手,還沒說出下面的話,突然被身后一道清晰冷靜的聲音打斷了:
“你手背內側的那幾道抓痕,可能殘留步薇的dna,敢不敢去市局做個鑒定?”
啪!譚爽一把捂住手,神情如遭雷亟。
嚴峫立刻瞪江停,滿眼寫著抗議:我先發現的!
江停向他露出了貌似茫然又無辜的表情。
“我沒有害她,你們胡說……”譚爽的聲音已經開始抖了:“我沒有,真的沒有……”
“我猜猜當時是怎么回事。”
嚴峫走上前,隨手拉開一把椅子坐在譚爽對面,雙臂環抱在懷里,兩條結實的長腿自然分開。
“兩對小情侶帶著另一對孤男寡女出來旅游,有很大幾率是想撮合這倆。申曉奇可能是單戀步薇,或者兩人彼此有意而沒說明白,所以你許諾要借這次旅行的機會幫助他,給他和步薇創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譚爽眼珠子像是僵住了似的,連轉都不轉。
“讓我猜猜你手上的傷是怎么形成的。”嚴峫饒有興味地盯著她,語調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聽說你們昨晚舉行了篝火晚會,那么應該是在撿柴禾的時候。你引誘步薇來到山林間的隱蔽處,打暈了她,再讓申曉奇實施犯罪……”
“我沒有!”譚爽歇斯底里:“沒有,不是這樣!”
“你以為未成年是協同犯罪的擋箭牌,但其實只要滿了十四歲,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者死亡、強|奸、搶劫、販毒、爆炸、投毒罪,全部都要付相對刑事責任。也就是說,如果步薇這個小姑娘出了任何事……”
“胡說八道!這都是污蔑!胡說八道!!”譚爽完全瘋了,抄起水杯往嚴峫臉上潑過去:“你閉嘴!”
啪一聲脆響,她的手被人當空抓住,半杯水嘩啦潑在了桌面上。
嚴峫抬起頭。
——是江停。
江停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順著手臂向上看去,他膚色雪白而眉眼烏黑,眼睫鴉翅似的垂落下來,那弧度讓嚴峫心中倏然一蕩。
“譚爽,”跟面色漲紅的小姑娘相比,江停顯得異常柔和冷靜:“你也許沒這么想,但如果申曉奇熱血上腦,或哪怕申曉奇和步薇情投意合,事后你都算犯了罪,明白嗎?”
譚爽用力掙扎,但眼前這個俊秀的年輕人手指卻異常穩定有力,令她不論如何都沒法掙脫半分,少頃終于“哇”委屈地哭了出來:
“我沒有,我沒有犯罪……”
“你確實不想,但法律上的強|奸罪是非常偏向受害者的。只要女性愿意指認,生物檢材又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就算事情發生時女性其實愿意,都會因為主觀意愿無法證明,而較為容易地將男性定罪。”
江停略微一頓,從高處往下,俯視著譚爽茫然無措又濕漉漉的眼睛:“也許此刻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的申曉奇和步薇是彼此你情我愿的,但當他們回來,步薇發現事情被搞得滿城風雨,連市公安局都被驚動了的時候,面對學校、家長、親戚朋友同學……她會怎么說?”
“所有人都在逼她當受害者,只要她說出‘我是被迫的’這五個字,申曉奇和你就都完了。”江停語氣輕柔,但每個字都清楚而冷酷:“你手上有傷,又極度抗拒我們調查,我們不會放過你。我們判你的罪比碾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江停把水杯從她手里抽出來,沒有再放回桌面,輕輕交給了嚴峫。
“……”譚爽剛才紅到要滴血的臉,已經完全變成了煞白,嘴唇闔動了下,卻只發出了連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我……我沒有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