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身體半側著,沒有完全轉過來面對嚴峫。他的臉好似被白森森的冰凍住了似的,許久才淡淡道:“什么背叛,那是我騙她的。”
嚴峫硬朗的面部輪廓紋絲不動。
江停說:“問詢過程中采取誘供的手段很常見吧,難道你當真了?”
“我不用當真,因為那本來就是真的。”
嚴峫一步步走向江停,直到站在了他面前:“那不是誘供,也不是審訊技巧,是你的確從賀良李雨欣、步薇申曉奇這兩對少年少女身上看出了自己過去的影子。所謂‘背叛’根本與那兩個被害男生無關,是幕后主使跟你之間發生過的,只有你們兩個知道的往事。”
嚴峫雖然受傷沒好,但他站起來的時候還是比江停高小半個頭,雄性強悍形體所帶來的壓迫感,在兩人面對面時尤其明顯,幾乎把江停側臉籠罩在了陰影里面:
“——都到這一步了,你還不打算說實話,難道是想眼睜睜看著綁架案繼續發生么,江隊?”
“你認為什么才叫實話?”江停說,“不用那么麻煩,直接告訴我,我說給你聽。”
在這么近的距離下,江停必須稍微抬起下巴才能與嚴峫對視,但他的姿態還是非常平靜,甚至有些堅冰般不論如何都無法撼動的意思。
嚴峫略微低下了頭,咬著牙,幾乎貼在江停耳邊:“那個被你背叛的人,連環綁架幕后主使,就是胡偉勝天臺上看不清面孔的持槍者,是不是?”
“……”
“他的名字叫黑桃k,‘停云’背后的大毒梟。”嚴峫一字字輕輕道,“丁當在看守所里全交代了。”
江停的瞳孔在停云二字落地時稍微擴大了。
“江停,”嚴峫抬起頭,居高臨下盯著他的眼睛:“我不想用威脅的辦法逼你提供任何線索,因為我知道憑你的智商輕易就能把謊言說得比真金還真。我希望你心甘情愿信任我、愿意跟警方合作,但要是你堅持維護那個黑桃k,我會對你非常、非常失望——”
“如果我冒死救出來的人竟然跟一個毒梟藕斷絲連,換成一片真心錯付了狗的人是你,你會怎么做?”
江停微微點頭,唇角露出一絲冷笑,緊接著那笑容在嚴峫的注視中越來越明顯。
“藕斷絲連。”他就帶著那樣的笑容把這個詞重復了一遍,挑眉問:“原來你以為用一個緝毒警的名字給毒品命名,竟然不算極端的羞辱,而是某種舊情未了的證明?”
嚴峫沒吭聲。
“還是說,你之所以產生這方面的疑問根本與案情沒關系,純粹是把自己內心不敢出口的**牽強附會到我身上來——”
江停慢悠悠拖長了最后一個字的尾音,帶著刻意的譏誚:“嚴副隊?”
剎那之間,嚴峫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那種無法宣之于口的隱秘感情,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說出口就是另一回事了。何況在現在極度僵持的情況下不計后果地一把撕開,那種巨大的難堪,沖擊力是極其猛烈的。
江停眼底浮現出幾許彬彬有禮的遺憾,轉身就去開門,動作干凈利落得堪稱冷酷。
但就在他指尖觸到門把手時,右肩被人扣住了,緊接著發力掀了過來,在來得及掙脫前就被“砰!”一把頂到了門板上!
“牽強附會?”嚴峫冷冷道:“真以為我不敢說出口?”